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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不少达官贵人,都知道绝品居的背后,或者说绝品居东家的背后,有清河长公主撑腰。
但知道归知道,有些事情,总还是得要遮掩一下,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
比如说,糜郎君从许昌回来,不是直接去清河公主府上——真要那样的话,就太过张扬了。
而是先回到绝品居,洗去身上的尘土,养精蓄锐,然后再行前往。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还没等糜郎君动身。
公主在第二天就会早早派人过来,说是想吃绝品居的饭菜,让糜郎君送去府上。
留守店内的管事,把糜郎君迎接进店内:
“郎君,你离开洛阳的这些天里,有不少人前来过问呢。”
“都问了什么?”
“大多都是问咱们食肆什么时候开门。”
“都是老客了,没得罪人家吧?”
“没有没有,小人哪敢。哦,对了,前几日,有郎君的亲友前来拜访郎君,现在还在等着呢。”
糜十一郎脚步微微一顿,然后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亲友?”
最后再若有所思:
“唉,想来是前些时日混乱,所以前来投靠吧。现在人呢?”
“知道那人是郎君的亲友,所以小人斗胆,擅自把他留下来了。”
很随意的谈话。
糜十一郎却是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握拳,缩回袖里,尽量不让人看出手指的颤抖。
但见他语气平静地说道:
“带我去见他。”
管事带着糜十一郎来到后院的一个厢房前。
当他看到厢房里的人时,脚下一个急步,竟是把门槛直接踢飞了而不自知。
管事跟在身后,主动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见过糜郎君。”
糜十一郎跨进门来,嘴唇微微有些颤动,两只手比划了好大一会儿,这才说出话来:
“韩先生,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听说现在边境关卡林立,查得极严,先生怎么过来的?”
潜伏贼国这么久,睡觉都不敢说梦话。
这几个月来,忽闻大汉连接收复关中并州河东,糜郎君在夜里咬破了毛巾,也不敢让自己笑出声来。
从那一刻起,他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韩龙微微一笑:
“魏贼在洛阳与河北确实查得严,不过我是从武关道经南阳过来的。”
实际上,韩龙此番出来,一开始是顺着武关道追寻杨仪。
若是没有追寻到人,则干脆不要回头,直接想办法去洛阳联系糜十一郎。
“君侯说了,一定要想办法找到糜郎君,我经过宛城的时候,听闻洛阳前些日子颇是混乱。”
说到这里,韩龙轻松一笑,“我还想着糜郎君会不会有事呢,没想到一到洛阳,就看到这绝品居依旧还在。”
“君侯派先生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韩龙摇头,“倒是没有什么要事,这数月来,局势不稳,君侯担心糜郎君情况,所以派老夫前来看看。”
糜十一郎把吴芍药(即天女)送回关中,自己却呆在洛阳,只说局势混乱,正是行大事之际。
冯君侯放心不下,局势稍稳,就派了韩龙过来,就是想让他护送糜十一郎回大汉。
此时的糜十一郎哪里愿意轻易离开,他摇了摇头:
“如今我深受清河公主信任,不会有人怀疑,所以虽身在虎穴,但还是很安全的。”
“再说了,我在这里,远比回大汉有用。”糜十一郎说着,神色变得凝重,“先生,现在关中情况如何?”
“丞相举荐君侯领关中诸事,现在一切都好。”
糜十一郎面有犹豫之色:“那……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郎君这是什么意思?”
糜十一郎低声道:
“魏文长与杨威公,皆是丞相府中的老人,丞相在时,犹不能让二人齐心,今丞相不在,君侯可能压得住他们?”
韩龙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不瞒糜郎君,某此次前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何事?”
“杨仪在三个月前就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君侯怀疑他投贼了,所以派我追寻,我这一路过来,一直没有追到人。”
糜十一郎听到这个话,面容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不必怀疑,他就是投贼了!”
韩龙大吃一惊:“糜郎君如何得知?”
“此事在许昌已经传遍了,而且……”糜十一郎咬了咬牙,“我在许昌,还远远地见过他一次。”
“牧竖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