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果然存在着许多差额漏洞,一个月如此,那么一年呢?
只是稍稍一算,光是这一块,山阴兵马都监就有一笔巨额收入。
很多人误以为贪墨一定要大宗大宗的款项贪墨,其实那种贪墨不但操作难度极大,容易暴露,而且无法常态运作。
真正的高手,正是在这种日常消耗、事后难以追索的事情里面,以聚沙成塔的方式来完成的。
杨沅默默地记录着,记着记着,不禁想起了他曾经负责过的一桩危机公关事件。
一个在一所小学做了二十多年校长的人,案发时从他家里抄出了两個多亿。
一个小学校长,贪墨两个亿,连办案人员都惊得目瞪口呆。
那人敛财的方式之一,就是从孩子们每天的营养餐中,每个人每天抽两块钱的回扣,仅此一项,在他把持大权期间,就是两千多万的不法收入。
当然,杨沅的公司当时所负责的危机公关,不是想法办替这位校长脱罪,而是帮助当地官方削除负面舆论影响。
眼下这位山阴都监的所为,与那位校长的举动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贝儿开始在脑海中盘点那些修理军械所需物资在账目上出现的异常情况了。
这里边也存在虚报损耗的状况。
不过,贝儿提到的一些情况,引起了杨沅的格外注意。
贪墨方面,这位楚都监采用的是细水长流的方式,每个月都有虚报,旁人不看他的原始账本,便很难发现其中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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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最近一个月里,有几个匠人领取的弓弩耗材,比平时月份的领取数目高出太多。
杨沅不禁起了疑心。
他本来的打算,就是想找一个罪证确凿的恶人,把盗取“马皇弩”的黑锅扣在此人头上。
可是现在看来,难不成要误打误撞,能够抓到真凶了?
那几名匠师所领取的畸高数目的材料,会不会是反复试制新型弓弩时产生的耗费?
杨沅把贝儿说出的那几个匠师的名字,都工工整整地写了下来。
这个“盘账”的过程说来简单,实际上整个过程耗费的时间却非常之长。
贝儿每算完一种账目,都会停下来,对下一本账目在脑海中盘计很久,然后才会把她的计算结果和分析说出来。
杨沅就坐在榻边,把纸铺在面前一张锦墩上,一边听,一边记。
当贝儿总结完最后一个账目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杨沅早早就点起的蜡烛,也已燃去了大半。
“没……有了,就这些了。”贝儿呢喃地说完,便觉意识一阵昏沉。
她的奇异能力,使她能一下子记住这许多数据,但超负荷的脑力运作,是她的血肉之躯无法承受的。
此时她只觉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大石,脑袋像针扎一样痛,那种难过不是痛苦到叫人大喊大叫的力度,却又时时刻刻无法摆脱。
杨沅将记好的东西揣起,欣然道:“有了这东西,明日我便联络‘鱼字房’在本地的谍探,叫他们去把这几个匠师查个仔细……”
他一面说,一面转过身去:“我叫人给你煎了……”
话犹未了,杨沅看到艾曼纽贝儿脸色苍白如纸,鼻下有两道血迹蜿蜒爬出,不由大吃一惊。
“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