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这里!”
赵允磊手下的叫唤,全然激动不已,打破了沉闷。
他将两张码单,毕恭毕敬地递给赵允磊,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一长串佃农的名姓。
然而,令手下们瞠目结舌的是,赵大人转手就将这些证据,给到了身旁这个不起眼的小役夫。
这些都是新面孔,对于沈暮白,他们没有怎么见过。
这役夫是什么人?!
沈暮白立刻接过码单,陆宁安也凑过来,帮着一起查看。
赵允磊推了推手下,让他解释,手下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咽了咽口水,马上说出他发现的问题。
“是这样,这张码单上去年六月批次「收进」的谷粮是这些佃农的姓名,一共九十余人。但你们看,同一批次的谷粮,「结账」的银库记录,却显示只有周鸣和周永丽两人签收了相应的银钱,两张码单的进出完全不符合。”
“并且,次单只有「收进」,没有「出库」。太奇怪了!”
这不是奇怪,这就是有人在作怪。
沈暮白的面色灰暗下来,陆宁安也抬头看向了深陷疑惑中的沈暮白。
她捏着那张码单,从中看出了许多疑点:这就是铁铮铮的证据!
即使令国朝廷已经下令南遣北调,但还是有太多城县缺粮严重,官粮并不能够支撑所有的缺口。
因为没有充裕的官粮能调拨来保障长保县的供应,所以所需的粮食储备有一部分仍要从佃农这里收拢,以官价买入。这一举措,不仅能填补上短缺,也为当地的佃农提供了一些机会。
所以历年来,都有这样官价回收的政策,百姓们也乐见其成。
虽长保县荒芜,大多土地都不适宜种植庄稼,但还是有少许小支河流途经灌溉的村庄能够产出。
沈暮白再逐字看向两张码单,反复对照,明明是从九十多位佃农手上收上来的谷粮,最后结算时发放却只有两人签收?!
在第一张码单上,确实出现过周鸣、周永丽的名姓,但余下的九十多人为何就没有领取银钱了?
沈暮白隐隐感觉,他们“独吞”了其余人家该分到的钱银,如此大胆的行为,又是谁来受益的呢?
“这些没有拿到钱银的佃农们,难道都没有上诉吗?”沈暮白问道。
陆宁安和赵允磊也觉得奇怪,但不知内情,不好多说什么。
在粮仓库存不足的情况下,朝廷授予地方官员一些特权,为了补充发放给百姓的官粮,准许其从佃农手中收购谷粮,在官价左右范围的价格均可,自由度较高,但同时设有红黑线,以防地方官吏凭借政策,中饱私囊。
不但卸下了令国的财政负担,也算为佃农们谋些福利。
“这些贪官究竟是怎么想的?!胆大妄为!天子脚下竟然还敢干这样不要脸的勾当!”
沈暮白愤怒不已,她指着上面记录的高价收购数额,远远高于官价拟定,且只给到其中二人。
“这些收购价格,比官价拟定高出了整整三番!”
“他们显然是在借机牟利”,赵允磊冷静地分析,他赞同沈暮白所说的,“这些高价收购,绝对是某些官吏和佃农勾结的把戏,绞尽脑汁来贪钱,放到自己的口袋!”
沈暮白大喝一声,“吃什么吃!他们还有心情吃什么地道风味!让史沙提着周鸣和周永丽来见我!”
赵允磊和陆宁安第一时间拦下她,轻声细语提醒。
“殿下,低调。让我们来。”
“是啊,长公主,我们现在是役夫。不好这么厉害的。”
很快,沈暮白嫌弃地推开他们,不能亲自手刃坏人、无法亲自上阵,让她火气极大。
“好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