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暮白坚定地迈步,去找里间的何蓝。何蓝手中捧一套以长公主仪制所作的嫁衣,正是她今日要穿的。
这嫁衣用最上等的红绸制成,金线绣着祥瑞图案。沈暮白亲自为何蓝穿上嫁衣,“你……准备好了吗?”
卯足了劲的何蓝,心下乱的很,若今日有半分差池,她也做好了准备。
“我准备好了,殿下。”何蓝不舍地反握住了沈暮白的双手。
“殿下……如果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请殿下记得,即使最后我的宿命是嫁给阿帕,为他生儿育女。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与殿下毫无关系!”
沈暮白脸色凝重,牙关紧闭,不知如何来劝慰何蓝,她奋力地张开自己的双唇,“……不许你这么说!我在长业的锦绣玉肆又定了最新一批的首饰,都是给你的!你若不回来,我可要把好吃的好玩的,都送给小春香了!”
外人听来,似是威胁,但沈暮白习惯了这样的说话,好让何蓝“吃醋”!
“好好好!都听我们长公主的!”
何蓝眸子流转,被沈暮白逗笑。
她看得分明!沈暮白眼中的紧张、害怕与担忧。今日之事,不如往日她与陆宁安为长公主做的那些,开不得半分玩笑。
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如若走偏,不是他们微薄之力能挽救得回来的。她既然做好了牺牲自己的打算,那就和长公主好好道个别。
何蓝自小跟在沈暮白身边,与她的性情接近,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她。可这样的“最后一面”,对何蓝来说还是太过仓促,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说出口,没有来得及叮嘱。
在“想要最有好好看看长公主”和“不能让长公主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念头”之间,何蓝反复横跳、纠结。
她最后只憋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仿若现在,只是在长乐殿内,某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清晨。
“殿下,你听我说。如果我一时半会儿……我只是说如果,回不到你身边。一定记得,要好好用膳、好好睡觉,其他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何蓝知道殿下心系天下,何蓝敢以性命担保,在诸国的历史上,殿下一定会是第一个女皇!是英明、懂民心、知人善用的女皇!”
何蓝继续说,她害怕自己再不说,真的可能没了机会。她不想留有遗憾。
她感觉到了自己就快要带着哭腔。何蓝又马上想些开心的事情,来调整自己情绪。
“还有,殿下你……要珍惜眼前人,相信自己的内心与直觉,胜过相信所有其他。何蓝,此生有殿下这样的知己,也死而无……”
沈暮白伸出手来,挡住了何蓝的嘴巴,她绝对不允许她说这些丧气话!
“我不要听这些。你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回来再说!”
沈暮白埋怨何蓝说这些煽情的,搞得两人都这么低落。
像是不相信自己似的!
而沈暮白的眼眶也已湿润,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都被何蓝看在眼里。
“吉时到!恭请长公主下城门!”
陆宁安不好进来,在门外催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被油煎了几次。
为什么这样扎心的事,要自己做?这与伤口上撒盐,又有何区别!
何蓝代替沈暮白,以“长公主”身份的缓缓步出。已经穿上嫁衣、盖上红盖头的何蓝,身形、步态都和沈暮白别无二致。
陆宁安的目光一直紧紧锁在何蓝的身上。她的红妆,却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