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看到新后来到,跪下请安,而杜晓禾只是紧紧握住陈晞的手。
“刘太医,小晞的伤势如何?他……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杜晓禾几近哽咽。
太医们对视一眼,刘太医向新后回话,“回皇后,晞皇子的伤势极重,双腿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不可逆。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应当很快就会有苏醒迹象,但皇子的双腿……最终能否康复,尚不可知。”
新后杜晓禾看着那些笞刑后留下的血迹,又结合上刘太医捉摸不定的回话,十足的撕心裂肺。
她像是能真切地看到,金狱里每一次的笞打,都在扯裂儿子,从身到心。
小晞,该有多疼啊!
她的宝贝疙瘩受了这样的屈辱!
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杜晓禾身子一晃,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她在侍女们的搀扶下,坐在旁边的马扎上。杜晓禾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如泉涌般滑落。
她在宫人、太医们面前,顾不得什么礼节,用双拳捶向身边的令皇沈则宸的腹部。
“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她为了孩子在令国的平安,才愿委身再嫁。那些诸国对她急迫嫁给令皇的非议,那些可以把人吞没的唾沫星子,她都忍了!
陈晞有着景国世子与令国皇子的双重身份加持,本应尊贵无比。
他沈则宸竟然纵女弄权,放肆到这种地步!
她忍无可忍,要他给个说法,他是令国的皇,诸国皆要鼎力膜拜,可偏偏连自己的儿子,他都护不了!
向来端庄自持的杜晓禾,撒泼打滚一般,就差快要说出让沈暮白一命抵一命的话来。
“晓禾,冷静点!刘太医不是说了,小晞很快就会醒了。我们用最好最名贵的药材,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令皇用他厚重粗粝的大手掌,安抚着激动不已的杜晓禾。
他帮坐在马扎上的杜晓禾轻揉头顶,杜晓禾顺势靠在令皇的身前,泪水如断了的珠子,泣不成声。
令皇沈则宸,认为自己才是这长乐殿里最痛苦之人,如有千钧重担。
一面是心爱之人的痛心疾首,要他为她做主,虽然杜晓禾没有挑得更明,他知道她的意思,她认定是沈暮白凶残无道,对陈晞下毒手,她要他来惩治。
一面是吓得哆嗦不敢发声的亲生骨肉,他在恭显皇后临终前允诺,他定会做个慈父,不让他们的女儿受半点委屈,他对女儿又怎会不疼爱有加?
他了解女儿飞扬跋扈,但绝非恶毒之人,本性良善,外表故作强硬,反而耳根子极软。
女儿应当是受了旁人的蛊惑所致,但是这事不可饶恕!
令皇,如同一个夹板。
两边都不好交代。
杜晓禾就知道沈则宸纵容无度,对沈暮白狠不下心来,她再次嚎叫,“陛下,你一定要对幕后黑手严惩啊!我可怜的孩子,受了这样非人的对待!”
令皇心中万般纠结,杜晓禾步步紧逼,泪眼婆娑,声声哀求,让他无法忽视。
他眼中带着一丝狠戾,终于做出痛苦的决定。
“万福全,把家法递上!”
令皇一声令下,太监总管万福全立刻上前,手中捧着象征皇权至上的家法鞭子。
那水磨硬鞭以纯铜制成,外由小叶紫檀雕刻,镶嵌着金龙纹,沉重而威严。
分为粗细两头,细端尖锐。硬鞭粗的那头,称为鞭樽,常作为握柄,除去柄外,有十八节方块疙瘩凸起。
令皇接过万福全手里头的鞭子,目光从水磨硬鞭上移开,转到了呆滞地站着眼前的女儿沈暮白。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沈暮白也抬起了头,看向自己的父皇与他手中的硬鞭。
满是不敢置信,父皇竟真的要对自己动用家法?这鞭子一下去,皮开肉绽不说,从此她皇太女的尊严威望都将被狠狠践踏!
“父皇!陈晞受刑与女儿无关!”
沈暮白疾言厉色道。
她再不说就太晚了!父皇对她用上家法,确凿了这次对陈晞滥用私刑的幕后主犯,就是她沈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