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嬿婉疼了一天,生产后便累得昏睡过去,却做了一个噩梦。
小主,
梦里,她的孩子叫做璟妧,已经是个半大姑娘,对她却无半点尊重孺慕。
甚至在长街上公然大骂:“你一定是个坏女人,所以十四弟和十六弟才会死的!”
女子生产后,肉体和精神都很脆弱,嬿婉被噩梦惊醒后,吓得哭泣不止。
却不敢对外透露半分,唯恐皇帝觉得孩子日后会长成个忤逆不孝的样子——毕竟,在嬿婉看来,这只是个公主,生下来时便注定得不到皇上多少重视,若是让皇上添了恶感,孩子日后就更艰难了。
她想起曾经听玫嫔娘娘说起生和安公主时,是早产又难产,和安公主生下来时便有些不足之症,当时皇上不是从内务府准备的名字中挑字取名,而是让皇后娘娘赐名,皇后娘娘为保公主安泰,便赐了个‘泰’字,从此公主真的一天天康健起来,虽说也有些小病痛,但于身子无碍。
若是请皇后娘娘赐名,不起这个“妧”字,也许可以避开此梦。虽觉得太麻烦皇后娘娘,但如今病急乱投医,只得托进忠转达了让皇后赐名的请求。
皇帝本就宠爱嬿婉,且这女儿出生,自己身子便好转,可见她颇有些祥瑞,这样想着,他对公主更多了喜爱。如今不过让皇后赐个名,自然无有不允。
容音想了想,让人取来纸笔,提笔写下一个“玥”字。
她解释道:“《山海经》有载,黄帝之子,五帝之一的少昊帝出生时,有五色凤凰领百鸟集于庭前,凤凰衔果核掷于少昊手中。果核裂开,出现一颗神珠。太白金星见其神珠皎如明月,亦是天赐君王之宝,定名神珠为‘玥’。
炩妃妹妹的封号右边是个‘令’字,《诗经》有云: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公主是炩妃妹妹所出,便如凤凰衔来的明珠一般,是上天赐给皇上的珍宝,所以臣妾想,用这个‘玥’字最为合适。”
皇帝大喜,当即定了公主之名为“璟玥”,乳名为“宝珠”,诏封炩妃为炩贵妃,多加赏赐,择日举行册封礼。
拟公主封号时,他却犹豫了。
璟玥是庶出,按制该封为和硕公主,但他心中视璟玥为祥瑞之女,更想增加嬿婉的声势以对抗如懿,便想给璟玥固伦公主的封号。
可是如此一来,又有些僭越之嫌,只怕皇后会不高兴。
他试探了一下,容音却丝毫没有不悦之色,只说一切但凭皇上心意。
于是皇帝便破例降旨封璟玥为固伦和静公主,又赏赐了一个赤金镶珍珠翡翠项圈。
璎珞这才确定这璟玥是昭华的异时空同位体,此时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前世时昭华在乾隆二十一年才出生,如今却提前了十一年。这样一来,出生于乾隆十九年的固伦额附拉旺多尔济,岂不是比公主小了整整九岁!
对此主任倒是比较乐观:“这个世界和主世界相较也是有些细微不同的,永琮也提前了几年出生。说不定拉旺多尔济在一系列蝴蝶效应下,也会提早出生。再说了,年纪对不上就对不上嘛,男人多得是,不与拉旺多尔济成婚也没关系啊。”
璎珞一想也是,而且如果这一世的固伦和静公主不远嫁蒙古,说不定也不会早早难产而亡。
皇帝拟了封号后,觉得皇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应该给皇后一些好处以平衡后宫。何况皇后侍疾辛苦,也该嘉奖。
于是便重重赏赐了皇后,又命工部开始为二阿哥与和敬公主修建府邸,定了二阿哥于明年与敖登格格完婚,和敬公主于后年与色布腾巴勒珠尔完婚,婚后就与额附住在京中的固伦公主府。
到了五月中旬,皇帝终于痊愈。但这一病,极大地损耗了皇帝的底子,黄元御提醒皇帝,日后于房事上要有节制,平素也不可过于忧劳,更不可轻易动气,否则腰肋便会疼痛难忍,甚至可能导致缠腰火丹复发。
皇帝方痊愈,皇后便告病,让璎珞来禀说自己感到不适,担心是过了疥疮,不敢与皇上见面,请皇上把绿头牌撤了,这段时日也别去长春宫了。
黄元御诊了诊,并没诊出什么问题,但听皇后说有些头晕目眩,精神不济,于是禀报道:“皇后娘娘并没有得疥疮,应是之前侍疾过于劳累,又逢五月春夏之交,地气弛张,因此感于时气,才会有些不适,多用些去火的茶饮,好好歇息一阵子就好了。”
皇帝隐约感到皇后其实就是不想见他才称病,又碍于面子不好挑明,只得说:“皇后这段时日是太辛苦了。”便让进忠开库房赏了皇后一包灵芝,又赏了三清茶给长春宫和富察府——三清茶是皇帝自创,在龙井茶中加入佛手、梅花和松仁而成。自乾隆八年以来,皇帝便在重华宫定期举办“三清茶宴”,与朝廷大臣吟诗饮茶,以彰风雅。
容音收到这三清茶时,也不免有些物是人非之感:前世的皇上也举办过三清茶宴,如今这个皇帝虽然与那位完全不同,这样的小爱好却仍是相似。只不过延禧世界的皇上虽然品味大俗大雅,忽高忽低,却带着一股“是真名士自风流”的旷达,而这一个,弄起这些风雅之事总有些乔张做致,底气不足,让人觉得是乞儿卖富,反露贫相。
皇后“病”了,众妃嫔便来探问。容音她们为了做戏做全套,下令道:“炩贵妃没出月子,纯妃、舒嫔有了身子,便都不必来长春宫探望了,免得过了病气。”
清清静静地歇了几日,容音又让黄太医来了一趟,接着宣布自己已经康复。
没想到,皇后康复的消息传出去不久,长春宫便迎来一位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