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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这一日,太后让福珈姑姑来请皇后去一趟寿康宫。
太后在清漪园礼佛日久,倒真有些在家居士的意思,只是眉目仍不减犀利。
她态度亲热地让皇后免礼,又让福珈赐座。
容音坐下,就听太后道:“恒媞就要定亲,还需皇后好好替她掌掌眼。”
容音恭敬道:“这定亲的事情,当由皇上定夺,儿臣相信皇上会好好为恒媞妹妹拣选佳婿的。”
太后道:“长公主府已经建好,恒媞日后总能指婚京中的人家,留在哀家跟前,何况恒媞还有一家善堂,这份仁慈的名声,日后也是她的助力,哀家没什么不放心的。这是皇后待恒媞的好,哀家领情。因此二阿哥的亲事,哀家也少不得提点皇后两句。”
她见皇后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开口道:“哀家回紫禁城后听闻,皇上已经把超勇亲王的孙女指给了二阿哥。超勇亲王的子孙自然是好,可是皇后,超勇亲王本是博尔济吉特氏,其部又被圣祖爷划定为察哈尔镶黄旗,是地地道道的蒙古出身。
这满蒙联姻虽是旧俗,但自顺治爷入关后,蒙古的皇后就岌岌可危了。否则顺治爷不会废了一任蒙古皇后,与之后的孝惠章皇后也没有亲生子嗣。而自康熙爷以来,历代皇后都是满洲名门,而非蒙古女子。”
容音和璎珞暗想这个世界居然还是这样吗?还以为皇帝连北地小国都忌惮,处境恐怕比顺治爷时都不如,对蒙古的倚仗应该更强一些。
但是这话听着有点危险,容音只好道:“永琏只是皇子,自然不必顾及这个,只要永琏与格格能好好相处,臣妾就满足了。”
太后叹了口气,道:“哀家与皇后推心置腹,皇后何必对哀家如此戒备。皇帝虽然名义上是哀家儿子,其实从小养在圆明园,他执着于自己庶出身份,心里是最想皇后你所生的嫡子为储君的。但也是因他长在圆明园,许多大事小情没有经过,只怕是觉得超勇亲王身份贵重,可以成为永琏的助力,还能让车尔登扎布这个庶出却有功劳的臣子多些倚仗,也更靠着他些,顺便分化制衡漠北,却没想到这些事情。”
璎珞暗想皇帝老登是真的谁都能踩一脚啊。
容音道:“皇上还年轻,何况这种事情是皇上乾纲独断,臣妾和永琏不敢起这样的心思。”
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哀家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且亲事都定了,皇帝顾虑漠北,哀家看当年绛雪轩的教训他也吃够了,不会想再当一回失信之人。只是有一件事,皇后须仔细虑着。
皇上不在紫禁城长大,不认得许多长辈,可哀家认得。纯悫公主的生母,乃圣祖的嫔妃,通太嫔乌拉那拉氏。通太嫔和景仁宫虽然出了五服,可是如懿与景仁宫的亲缘也没有多近,还不是攀上了亲戚。而纯悫公主,到底也是车尔登扎布的嫡母,也就是格格的玛嬷,公主虽然薨逝多年,但是通太嫔可还活着呢。哀家言尽于此,望皇后细细思量。”
容音恭敬道谢,太后便让她离开了。
按照宫中旧俗,从正月十五到正月十九,宗室皇亲会入宫与皇帝一同行乐,有时还会安排一些嫔妃与家人相见。
容音回到自己宫中,永璜便来拜见,也问起旱天雷的事情。
“儿臣听和王叔说起,这乌拉那拉氏的余孽,已经沦落为乞儿,仍然贼心不死,大行巫蛊之事,甚至将被处决的人犯尸体腌制成所谓神像,偷偷参拜,所行实在骇人听闻,现下履王叔祖、和王叔还有几位大人正一同查此事呢。儿臣当年到底经历过……如今想来,或许是这些人暗下毒手。”
容音仍是说此事已经交由慎刑司、钦天监,相信会水落石出,又安慰了永璜几句,嘱咐永璜在案子查清前不要听信传言,也不要和弟弟妹妹们提起,免得吓到他们。
永璜道声是,这时璟瑟带着璟泰过来找永璜玩,容音叮嘱一句别太闹你们大哥,就让他们出去了。
她正想着通太嫔的事情,赵一泰来报,高贵妃求见。
高曦月进来,没说两句就哭上了,容音只好问茉心出了何事。
茉心支支吾吾,道老夫人来咸福宫探视,贵妃也是久不见亲人,所以伤怀。
高曦月一听这话,更是气得大哭道:“马氏话里话外,就让臣妾不要虑着生出皇嗣,好好照顾永珹要紧,还说是阿玛的意思,臣妾便不信,臣妾便是一时病着,怎么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分明是马氏自己的女儿大了,就见不得臣妾这个原配正妻的女儿好!”
容音听她直呼继母为“马氏”,急忙止住她话头,又宽慰一番,赏了补品,又给永珹赏赐了些小玩意儿。
高曦月抽抽搭搭地走了。
容音这边忙碌的一天总算到了尾声,而对阿桂而言,他忙碌的日子才刚刚开了个头。
他方从兵部平调到刑部,就发生了这样大的案子,又是绑架,又是自焚,又是巫教,又是皇家秘辛,宗人府、刑部、理藩院都派人来督办此案,甚至连章嘉呼图克图三世都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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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查来查去,这个案子除了看起来邪性恐怖,似乎又没那么复杂。
虽然牵涉着巫教,但这个所谓的“嫼母”并不像白莲教、弥勒教之类,聚拢了大量百姓作乱。这个组织除了死去的祸首和那个叫花子,就只剩下四人,两男两女,还有一个并未参与此次作乱,也不在那院子里,只是定期给其他人送钱,听闻出事后,便主动来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