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目光微阖,冷笑道:“你果然聪明,来之前便猜到,我的想法了吧?我的确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了,你手中掌握的东西,我必须要拿到手,而且严禁上交到朝廷。”
夏之白摇摇头。
他淡淡道:“我在来之前,跟姚大师有过一份交谈。”
朱棣眉头一皱。
夏之白道:“姚大师对殿下的评价很高,我在来北平之前,也对殿下抱有同样的期待,只是在来到北平后的这段时间里,我却是感到殿下并没有传言说的那么厉害。”
“而且目光很短浅。”
“在政治方面,殿下主掌军事,不太熟悉民政,这可以理解,但在军事方面,却同样有所马虎,这是万万不该的。”
“殿下身处北平这样的军事重镇,面临着北元的直面威胁,在这种情况下,殿下数年下来,却没有提出过较为自主的‘谋国战略’,也没有如历史上的其他统帅一样,进行长远的外交战略。”
“目光始终局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在战术方面,殿下重火器,也只是重个‘音响’。”
“并没有就火器,提出较为先进,较有开拓性的战术,在治军上,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做到徐达那般的令行禁止,号为称职,没有长久的治兵理念,没有军事上的创新,作战指导思想上,依旧采用的较为本能的‘临场发挥’,这样的殿下,的确没有达到外界对殿下的高度评价。”
“如果殿下依旧不收起自己的倨傲。”
“只怕日后难有大的作为。”
“殿下的雄心,天下很多人都看得出。”
“但上至陛下,下至百官,却无多少人,真将殿下放在眼里,原因便在于此。”
“殿下太过短视了。”
“殿下过去可有曾登高远眺?”夏之白突然问起了另外一个事。
朱棣迟疑了一下,缓缓道:“自然是有。”
“天下风光如何?”
“美不胜收。”
“但殿下知道,天下在我的眼里是什么吗?”夏之白看向朱棣。
朱棣摇头。
他又怎会知道夏之白的看法。
夏之白道:“是一副真正的巨幅画,离近了,只看细节容易盲人摸象,但离远了,又看不清,想把握这么一副巨幅画,需要很深的功底,要做很多的功课,还要做出很多的大胆靠谱的预测。”
“如今的殿下就是在盲人摸象。”
“只看得到眼前。”
“却看不到视野之外的宏伟画卷。”
“我刚启蒙读书时,便听闻了一个说法。”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在读书之初,我对这句话不以为然,甚至当为笑谈,一度还不屑一顾的认为很腐朽。”
“只是后面才渐渐琢磨出了一点感悟,作为一个普通人,首先要做好的是自己,有一个强大的自身基础,才能考虑其他的事。”
“殿下出身高贵。”
“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为常人。”
“而这也意味着殿下想做好修身很难。”
“就如今陛下的子嗣中,唯有太子勉强做到了。”
“而殿下.”
夏之白很坦诚的摇了摇头。
朱棣沉默不语。
夏之白道:“人都有野心,有野心是对的,就如姚广孝看我一般,认为我‘智藏于心,筹谋于行,以身为棋,搅弄风云’,因为我想实现我的野心,然实现野心的基础,首先是做好当下的事。”
“我目前是一名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