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坤放下材料,百思不得其解地说:“处长,可陷害他的人并没有把事情搞得尽人皆知,这不符合常理啊。”
想起体验到的那一个画面,韩大处长不禁笑道:“这恰恰是嫌犯的聪明之处,首先,搞得尽人皆知的方式无非是散布谣言,上网发帖,但这么做很容易暴露;其次。搞得尽人皆知就相当于给纪委专案组施压,反而会适得其反。”
夏莫青反应过来。深以为然地说道:“有张贵洋指纹,有二人一起进小区的监控截图。被害人又死在张贵洋家,而测谎结果又不能作为证据。对想落井下石,对想把张贵洋往死路上推一把的人而言这些已经足够了。”
詹升荣沉吟道:“这个推测非常合理,关键凶手是怎么杀人,怎么把被害人躯干运出去的。”
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样子,韩大处长摇头笑道:“陷害人不一定要杀人,如果嫌犯想杀人,并且下得去那个手。那么,被害人不应该是死者。而应该是张贵洋。”
李国峰被说糊涂了,一脸不解地问:“韩处长,不杀人怎么会有尸体?”
“破案就像魔术,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韩大处长笑了笑,举起一张尸体照片道:“凶手杀人分尸再抛尸,归纳起来大致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泄愤,这个比较变-态,现实中极少;一是为了不让公安部门查清被害人身份。给案件侦破制造困难。
但是在这一起碎尸案中,嫌犯分尸手法很专业,分尸时很从容,甚至有时间把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却把躯干和右臂右腿扔掉,把较容易辨认的头留下了。这说什么,这说明他想让办案人员看到这些。或者他只能留下这些。”
夏莫青醍醐灌顶般地明白过来,顿时笑道:“处长。我想我知道这个谁做的了,这个案子可能真有鬼。”
“想到了?”
“不是想到了。是想通了,因为只有鬼做的才能解释这一切。”
夏莫青首先反应过来,詹升荣则一点就通,不禁笑道:“应该是她,不应该是她。范围不大,应该很好查。”
李国峰急了,一脸苦笑着说:“韩处长,你们就别打哑谜了,到底怎么回事,到底这个鬼是谁?”
“詹科长,你解释。”
“是!”
詹升荣翻出一张现场照片,抽丝剥茧地分析道:“从分尸手法和现场清理上看,嫌犯应该很专业,懂得比很多刑警都多,可是为什么会留下这些血迹?答案只有一个,是想留给我们看的。可问题又来了,既然想让我们看到,为什么又要把更多血迹清理掉?”
周副局长终于明白过来,忍不住笑道:“因为她没那么血!”
常乐坤同样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地说道:“把指纹擦得干干净净,把房间里吸过好几遍,不留下任何生物物证,是不想让我们比对出现场有第三个人,确切说不想让我们知道死者是第三个人。至于躯体,要么根本没有,要么有问题。不能让我们发现,不能让我们检出死者真正死因。”
隔行如隔山,李国峰没他们这么专业,想了好一会儿才似懂非懂地问:“你们是说跟张贵洋发生不正当关系的年轻女子没死?这些全是她布的局?”
韩大处长轻叹一口气,微皱着眉头道:“坦率地说,我非常后悔过来协助纪委办案,非常后悔揭开这个谜团。因为要设这么大一个局陷害张贵洋,甚至不惜陪最痛恨的一个人上床,如果没有血海深仇,她绝不会这么干。
刑法规定贪污受贿数额在十万元以上且情节特别严重的要判死刑,什么叫情节特别严重?这个自由裁量权太大了,涉案金额几亿乃至十几亿的都不会判死刑,更不用说几千万。我甚至能够想象出,她对法律有多么失望。”
在过去,贪污犯凡贪污到一定数额者,就有可能被判死刑。后来越来越多的案例表明,,贪污犯大多不会被判死刑。究其原因,一方面是要和国际接轨,尽量减少死刑;另一方面是将此类犯罪纳入了经济犯罪。如果不涉及其他犯罪,如故意伤害罪等,经济犯一般不会被判死刑。
李国峰从年头到年尾几乎天天在查处贪官,查处完一拨又冒出一拨。
同样感觉在一些贪官的量刑上太轻,可他只是一个副处级纪检干部,怎么起诉,怎么判,没任何发言权,只能故作若无其事地说:“韩处长,搞清真相是第一位的。你说吧。接下来该怎么查。”
这个世界上没后悔药可卖,韩均长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周局,麻烦你调查一下案发前三个月全市死亡的年轻女子。尤其那些非正常死亡的,比如交通事故。这个范围不大,查清之后连夜采集其父母dna检材做亲子鉴定,确定死者身份,把范围进一步缩小至有可能接触尸体的医生、护士及殡仪馆工作人员。
同时组织警力,再次分析案发小区及周边的监控视频,并重点排查那些案发前后曾单独出入小区,但小区居民又不熟悉的。动静不要搞太大,以防嫌疑人潜逃。”
能考虑到的全考虑到了。周副局长没任何疑义,立即起身道:“是,我现在就回去安排。”
他刚走出会议室,韩均接着命令道:“夏处长,你负责研判纪委专案组已掌握的与张贵洋有过节的人员,看能不能锁定嫌犯;詹科长,你和小常立即启程去北河省。搞清张贵洋在老家任职时干过什么事,得罪过什么人,工作一定要细。不能有任何遗漏。”
要是一般的刑事案件,请厅里协调一下就行。
但这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而是中纪委立案调查的**案,涉案人是正厅级干部。要去走访询问的也是领导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