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缮这才想起,林谨容当初与陆纶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便不再吱声,安安静静地跟着林谨容走。
还未到得灵堂外头,就听到陆建中的咆哮声,宋氏的哭声,众人的苦劝声,又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咚咚作响。陆缮变了脸色,道声不好,丢了林谨容飞快往前奔去。
林谨容也加快脚步,往前赶去。远远就看到灵堂外头围了一群人,除了二房、三房的人外,还有陆家的族人和下人,有些人耸着肩膀无声的笑,有些人苦口婆心的劝。雪地上,陆建中高高举着一根儿臂粗的棒子,嘴里冒着白汽,陀螺似地追着陆纶打,一边追,一边骂:“逆子!畜牲!你还敢回来,我今日必然要把你这不孝的东西打死在你祖父灵前。”
他太过肥胖,跑两下总要停下来歇口气,木棒每次都看似要落到陆纶身上,却又每次都抡空砸在地上。他一动,陆纶就往前跑,他一停,陆纶便也跟着停,还回头劝他:“爹,你不累么?你就算要打我出气,也等我在祖父灵前尽了孝再打如何?”
陆建中累得喘不过气来,将棒子拄着,颤抖着下巴上的肥肉,怒骂一旁看热闹的陆绍、陆经兄弟俩:“你二人还不把那孽畜给我拿下?眼睁睁地看着他不孝么?”
陆绍看了看陆纶,直挺挺地在雪地里跪下:“爹,五弟说得是,就算是要教训他,也等他给祖父尽了孝又再教训。”
陆经一声不响,也跟着陆绍跪下去。
陆建中怒喝:“我的话你们也敢不听?你们祖父临终前都一直记挂着他,就怕他将来没饭吃,没衣穿,他可有来看过你们祖父一眼?我打死这不孝的畜牲!”一棒抡圆了朝陆纶砸下去,这次陆纶没让,硬生生让他打在了背上。
一声闷响,陆纶伏地痛哭。
陆建中还欲打下去,就被陆建立抱住了腰,喝道:“孩子回来就好,你要打死他么?”
林谨容上前盈盈一礼:“二叔父,老太太听说五叔回来了,要他立刻去荣景居。”
陆建中便扔了棒子,摆出一个要踢人的动作:“贱畜生,今日且饶你不死。”
他这一脚当然没能踢到陆纶身上,只带起一层雪雾,陆缮扑过去使劲去拖陆纶:“五哥,祖母要见你,赶紧的。”
陆纶倒也干脆,擦了泪,对着陆老太爷的灵位拜了三拜,站起身来,一手牵了陆缮,看了林谨容一眼,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转身往外走去。
林谨容跟上去:“刚才可有打到哪里?”
“不过是给我挠挠痒而已,只怕他还比我累,身上要疼几天才缓得过来。”陆纶朝林谨容一笑,一张脸被雪白整齐的牙和孝服衬得越发的黑亮,一圈钢针似的胡茬犹如刺猬竖起来的刺。
林谨容忍不住“扑哧”一笑:“你看看你黑成了什么样子!你再换身黑衣,夜里头做贼也没人看得出来。”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陆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