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拔了多少次,它们都会在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的时候,从人们内心的深处缓缓的长出来。”
“你能压过它一次两次,甚至十次,二十次,但只要有瞬间的稍稍松懈,它们最终总是会反败为胜。”
香烟的火苗在豪哥的手头里明明暗暗,闪烁不定。
“我给你讲罐头的比喻,小顾先生,再说一遍,我不是在这里和你讨论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而是我想告诉你,一只罐头开封后,坏掉了就是坏掉了,变质了就是变质了。你无论做什么,它都是一只变质的罐头,它也都不会从一只变质的罐头,变成一只好的罐头。”
“无论罐头里的细菌是怎么来的,对一只坏掉的罐头发脾气,指天画地的控诉宣称,放在冰箱里的时候,她明明是一只‘好罐头’是没有意义的。”
“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把她在马桶里倒掉。如果舍不得,那么就只能咬着牙,冒着感染自己,闹肚子的风险,捏着鼻子把它喝掉。二选一,只有这两种选择才是有意义的。”
顾为经静静的听着。
豪哥深深叹了口气。
“所以我说,你没必要觉得愤怒。如果你希望把它倒掉,你只需要对我开口就行了。那么Bingo,顾林就从此从你的人生中消失掉了。干干净净,不留任何隐患。当然,你会觉得痛苦,你会觉得悲伤,你的家人也会痛苦和悲伤。但是——相信我,时间终究会冲淡这一切。”
“也许当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你反过来看这件事,就会庆幸的发现,自己曾经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决定。”
“所以,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我只是帮了你一个忙,仅此而已。可如果,你想要硬着头皮,把它喝掉……哦,那就有点麻烦了。”
豪哥笑了笑。
“你知道亚洲人是多少欧洲地下赌场里最喜欢的肥羊么?你知道有多少地下牌局都是围绕着亚裔面孔舍下的圈套么?你知道他们玩的有多大,催债的手段有多狠么?”
“这些你应该都不清楚,不过,有一点你可能应该需要知道……你知道,你的堂姐顾林欠了我多少钱么?”
“绑匪开价是一百万美元。”顾为经犹豫了一下,开口。
“差不多。”
豪哥点点头。
“我估计你姐姐自己也不清楚具体的数字,或许是算不清那一笔笔欠款的总额,或许是不敢让自己算清,或许是觉得自己下一把就能翻本,或许是天真的以为跑去英国就能躲掉。反正赌徒,借到后面,人就麻木了,都一个样子,只要有钱,不管是什么钱,她们都会借的。”
“我可以告诉你数字,她的纯粹的借款总额是九十八万两千六百美元。她总共借了九十八万美元,而我只让她还一百万美元?过分么?”
“不过分吧。按您的说法,我是无恶不做的黑社会唉。这可是地下赌场,借九十八万,还一百万。别说黑社会了,这事儿你跑去银行,人家都会笑你痴心妄想的。”
豪哥反问道。
“顾先生,其实我一直都对你很客气,不是么?”
“我只是让你提前面对,你必须会面对的事情,没准还是以对你损害最小的一种方式。你知道么,如果在那些欧洲的地下牌局里,无论你面对的是罗马尼牙黑手党,哥伦比亚黑手党,还是传统的意大利黑手党。”
“按照行业内的惯例。你姐这一百万美元的债务,就能吃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