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就是扬眉吐气的感觉吗,还真是令人流连忘返。可为什么路明非就跟个鬼一样跟来了日本跟来了东京,那个压了她一辈子的乔薇妮生下的种穿着看起来比他们全家身上物件加起来都要贵的西装,身边跟着看上去像是俄罗斯乌克兰或者德国某个贵人的大小姐,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他们全家面前,居高临下、眼神那么冷,冷得就像是很多年前,路明非还没有住他们家里、乔薇妮路麟城还没有给这个家庭汇款、婶婶也没有多余的闲钱来买洗衣机的冬天,那个冬天她每天都用手来洗衣服,冻得皮肤皲裂,冻得嘴唇发紫。
叔叔第一眼看到路明非的时候也很有些惊诧,心里想着侄子不是去美国留学了吗,那个德国来的古教授还说明非未来必然是华尔街金融大鳄这一类什么的,怎么这会儿出现在东京?莫不是这小子骗他们去留学其实是来东京鬼混了?
随后这个把分头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又注意到路明非身上的西装,毕竟常出入高级场所,没吃过猪肉怎么也见过猪跑,虽然没认出那是萨维尔街的手工定制高级成衣,却也大概猜出了价钱,再联想侄子身边那个看上去就不简单的外国小姑娘,叔叔立刻眉头舒展心说老路家的男人就是得软饭硬吃。
气氛尴尬之余路谷城想起老婆对侄子去美国留学满心怨念,也知道侄子虽然没说过但对老婆儿子心里还是有些芥蒂,当即往前迈出去一步隐隐挡在两个人中间。
他对路明非其实是觉得有些亏欠的,虽然年轻的时候家里把资源都倾注到了弟弟路麟城身上,但那也是因为路麟城比他路谷城有本事有上进心,读得了国外的大学,而他就只能读个国内的专科。
但是老弟这些年对他也委实不错,每年都给他打钱,最困难那几年家里全靠着路麟城撑着。人家小两口出国工作把宝贝儿子寄养在自己家里本来就该一视同仁当成自己孩子来对待的,可是老婆就是那么个没读过书的家庭妇女,叔叔又怕老婆,这些年也确实没能在实质上帮助到路明非什么。
路明非的表情确实有些冷,但那并不是他真的做好了要和这一家人闹翻的意思,而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在此时此刻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了。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餐厅里的气氛诡异又沉默,最后还是叔叔甩了甩头发推推眼镜笑呵呵的迎上来握住路明非的说:“这么巧啊明非你也在东京?”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经理埋着头小跑着离开,服务生们重新站回阴影中,行政主厨回了他应该待着的地方。
以零大小姐的阔绰应该早已经为今天的晚宴准备好了主厨菜单,不用想也知道今夜的菜式或许不会是最好的但绝对是最贵的。在这方面零和恺撒很有些相似,都并不排斥奢侈的生活甚至对此颇有些享受。
叔叔等了半天没等来侄子的回应,抬头看过去,却见路明非已经将稍有些诧异的目光投向了他身后的那个外国小姑娘。
零贴近了路明非的身子,伸出手指来在他的腰际点了点,路明非才终于反应过来。
“社会实践,学院安排大二的学生做社会实践。”路明非脸上换了笑容,看向叔叔的眼神也温和了不少,却没去看婶婶和路鸣泽。
叔叔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老婆以前做得确实过分,侄子心里不舒服也不是他的错。
“坐坐坐,先坐!”叔叔很热情地招呼大家都坐下,好像这里他才是做主的那个人,路明非笑了笑拉着零去到这一家子对面坐下,身后的服务生立刻为他们备好餐布,他想叔叔果然还是没怎么改变,还是那个爱面子的叔叔,在哪里都会展现出自己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个人的范儿来。
婶婶和路鸣泽也在叔叔的连拉带扯中坐下来,只是婶婶的表情不自然也有点不太好看,路鸣泽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总忍不住去看堂哥身边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