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坚信自己会永久伫立在这条分界线善的那一面,绝对,不会跨过中间这条线,坚信自己和一切罪恶有着堪比天堑的距离。”
戴临隐隐意识到,韩铭要他去做一件违背良心,道义的事情。
“韩铭副院长,我说过,我不会做……”
“那么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坚信自己能永久站在分界线善的那一面呢?”
韩铭抬起手指,一点点移动到右侧。
“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他们排斥,厌恶的并非是"恶",而是不利于自己的一切"黑暗"。普世价值观的恶,即是对多数人会带来利益损害的事物。”
戴临只能耐着性子,听韩铭给自己灌毒鸡汤。
“可是,个体利益不可能永久和集体利益一致。当被大众视为恶的事物吻合自己利益的时候,他们会不由自主滑入分界线的另一头。然后为了能让自己行为合理化,缔造出新的善恶分界线,随后就有了社会达尔文主义,马基雅维利主义,背叛国家的人指责民族主义,利己主义者喜欢强调所谓人权,民主,自由……”
紧接着,韩铭摊开手,说:“你该明白,当你一步步凝视深渊,深渊同样回以凝视。我只是在提醒你,当你滑入分界另外一头的时候,你是回不去的。”
戴临凝视着桌面,忽然笑了起来。
“韩副院长似乎还挺懂哲学啊。但实际上的人性,远比您想象的要复杂。”
“并不复杂。在这家医院,没有中间地带。不是朋友,就是死敌。别的地方,盟友和敌人可以互相转化,但在这里,是不可能的。你和印无缺,并没有真正一致的利益。”
“我并不会……”
“这无关印无缺个人的意志。”
接着,韩铭站起身来,说道:“今天晚上,会有一个医生来找你,然后给你一封信。这封信,只有我死了以后才能开启。接受了那封信,我就全力帮你。这就是我的条件。但打开那封信后,你会看到什么,会处在这条分界线的哪一方,我不会预先告诉你。当然,如果我不死,你也无需打开这封信,自然也没必要付出任何代价。这是我帮助你的唯一条件。”
“信?”
“当然,你不是唯一接受这封信的人。”韩铭接着摆出下逐客令的手势:“你不用急着回答,晚上那个医生来找你的时候,会把信给你。接信,他帮你义诊那位患者。不接信,那么就当一切商谈作废。当然……我不可能承诺能治好他。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的人去哪里找你。”
“等一下,我还没说患者的情况呢?”
“我派去的人,你尽管可以放心。”
……
时间推移。
罗仁的妈妈始终没有醒来。
晚上七点。
戴临坐在一家西式餐厅,等候韩铭派遣的医生。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