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是一死罢了!
江寄余眼前已经彻底化作了一片乌黑,尘封已久的记忆却不断从他的脑海中浮现。
江寄余黑气弥漫的眼瞳微微颤栗,似是看到了令他动容的画面,随即口中低声呢喃了一句:“师傅,师兄……”
也就是在江寄余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忽然眼前白光大盛,眼前的一切乌黑犹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最后白光也渐渐敛去,在眼前凝聚成一个女子的模样。
柳七悬于半空之中,左手点在了江寄余眉心的位置,手腕内侧的月牙仿佛化身深渊,疯狂地吞噬着从江寄余体内溢出的黑气。
鸩羽之毒柳七此前已经感受过了,和周宓身上的奇毒一样,鸩羽之毒也可以侵蚀习武之人的真气,并且沿着经脉一路攻城掠寨,直至最后将五脏六腑也彻底侵蚀。
能够对习武之人行之有效的毒药,几乎都是以真气为传播介质的。
当然比起周宓体内的奇毒,鸩羽之毒就显得稍微有些弱了,毕竟周宓的奇毒几乎可以说是能腐蚀同化掉所触碰到的一切物质,真气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柳七月牙的强大在于它不仅能够吸收这些毒素,而且还能无伤的情况下将已经和真气融为一体的毒素被剥离出来。
所以随着体内毒素的不断减少,江寄余再也无法维持他平静的表情,抬首看向柳七的同时,眼眸之中流露出了震惊之色。
随着最后一丝黑气从江寄余的眉心流入到月牙之中,柳七突然一個翻身腾挪,稳稳地回到了刚刚的座位上。
坐下的同时,对着江寄余淡淡地说道:“柳七可以帮江庄主解掉鸩羽之毒,可心病就只能由江庄主自行处理了。”
刚刚江寄余情绪上的那一丝波动,还是让柳七给捕捉到了。
天下所有人都可以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唯独绝顶高手不行!
正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哪怕是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也足以让对手掀起一阵狂风巨浪了。
江寄余沉默半晌之后,起身对着柳七抱拳道:“多谢柳姑娘。”
柳七也站起转过身的同时,语气平静地说道:“江庄主,但愿你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说罢,柳七直接走出了阁楼。
……
距离柳七一行所在画舫一百米外,一艘仅有一层庭阁的画舫悬停在江面之上。
庭阁之中两人正在对饮。
古遥感觉到船上弥漫着的真气散去之后,收回目光的同时对着傅青书沉声道:“看来寄余兄果然是有事瞒着你我。”
傅青书端着酒杯皱眉回道:“之前会面我也隐隐猜到了一些,但古兄为何如此笃定寄余兄今夜不会与柳七动手?”
“傅兄不是习武之人……”古遥话说一半,顿了顿,随后接着说道,“其实天下绝大部分习武之中人也很难理解所谓的绝顶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古遥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随后幽幽叹道:“一念生,一念死,绝顶之境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凶险得多!”
傅青书看着神情有些落寞的古遥,不禁皱眉关切道:“古兄,你……”
古遥对着傅青书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傅兄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古某虽也踏入绝顶,但好在已经垂垂老矣,这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也吹不了多久了。”
“所以你也只配躲在天山当一只等死的缩头乌龟!”突然凭空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盘膝坐在船头上的赵登云猛地睁开了眼睛,腾地站起的同时,环顾四方,厉声喝到:“是谁!”
“登云,稍安勿躁。”古遥却是极为淡定地给自己杯中斟着酒,语气平静地对着自己的弟子说道。
待到杯中酒已满,古遥端起酒杯,举向了左侧,笑呵呵地说道:“如此良辰美景,既然来了,何不上来喝一杯?”
话音刚落,只见烛光交错的江面上,赫然浮现出一道身影,随后犹如鬼魅般地飘来。
坐在古遥对面的傅青书目光一沉,但好在还是稳住了,至于站在船头的赵登云,已经面露骇然之色,表现的还不如不会武功的傅青书。
古遥余光瞥见弟子的动静,眼底一抹失望之色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