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狂化后没法主动自我介绍,这也在计划之中

可惜,在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丁点劫后余生的喜悦。他的全部情绪都被震惊占据了: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藏在风暴边界号的哪里了?他为什么完全不知道迦勒底还有这种东西?

赛维塔躺在地上怀疑人生,这个角度能轻易看到风暴边界号一动不动地悬浮在30米低空上、正在调整引擎准备重新拉起高度的光滑白肚皮——也能近距离感受到两个六七米高的庞然大物在他身边角力的,那种物理上直接的震撼人心。

“什么玩意儿?”他在从生死之间的紧张感后陡然放松下来而产生的迟钝当中,茫然地发问。

“奥德修斯。”贞德·Alter回答了他,“那个是奥德修斯的特洛伊木马。”

赛维塔没听懂。作为大远征时期的军团一连长,他在战术类的文化课上姑且对特洛伊木马的典故有所了解,但这反而令他感觉更加困惑了:

“退一万步,我在迦勒底至少也见过马了。”风暴边界号中搭载的所有动物本质上也都是实体化的魔术概念,不需要饮食,但只有克珊托斯这匹由阿喀琉斯赠予的神马会享受每天加餐一根胡萝卜或者一个苹果的待遇,赛维塔也被打发去喂过,“但这玩意儿到底哪像马了?”

正顶替赛维塔,与夏拉西·魔灾正面对垒的是一个由银白色金属制成的大型机器人。它看起来有一点像帝国骑士——主要指大小,都是由金属制成的人形兵器,可以在地上走这几点。除此之外,它又明显跟帝国骑士没什么关系:最明显的一点,它不驼背。

如果他仔细看的话,赛维塔肯定还能找出更多不同之处来佐证他的观点,但一切都发生得非常快:这东西从天上跳下来之后,几乎是擦着他的身边落地的。这一份沉重的质量正巧砸在他身边的地面上,强烈的震感让他头晕眼花了一秒钟左右。等到他醒过神来,就听见夏拉西·魔灾的怒吼声,以及巨大的金属刮擦声——跳进场内的人形机甲类兵器张开双臂(另一个证据,它的前臂上竟然连着和人差不多的一双手,红袍子的那帮齿轮小子肯定会为如此低效率的装备策略发出尖锐爆鸣了。如果这是一架帝国骑士,那就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出其不意地控制住了大守密者的两只拿着弯刀和盾牌的手,但很可惜,莎莉士心爱的仆从往往都有四个前肢。夏拉西的两只蟹钳如钉刺般对机械发动了攻击,可惜,一种难以辨认但确实存在的力场阻碍了它们成功造伤。

他还想看到更多,但这时候,“特洛伊木马”已经从背上喷出了光焰,巨大的气流把就在它附近的赛维塔死死地按在地上——他想起来了,艾奥尼德·希尔是吧,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在赛维塔被气流压紧地板或者被热量真正烤熟之前,木马本身就在带着一个大守密者的前提下,像是任何一个背着飞包的星际战士那样从原地飞了起来。赛维塔很想大叫“这不符合物理学定律”,但这话或许实在不该由他这个灵能者来说。总而言之,因为向下气流的按压,他不得不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木马带着它挣扎不休的敌人很不符合物理学地上升,不符合物理学地滞空,不符合物理学地迅速飞走,从他的视线中彻底消失。然后,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劫后余生的欣喜才终于成功地涌上了他的心头。他从原地努力挣扎起来,准备研究一下自己的那条断腿——他自己搞的。事实上,他只是在一次躲闪不及的时候被蟹钳穿透了铠甲擦中,麻烦的不是伤势本身,而是顺着伤口涌进来迅速麻痹了他的神经、带来虚假欣快感以掩饰其死亡本质的毒液。不幸的是,他没能彻底躲过这一次攻击,幸运的是,他提前一秒钟预见到了这个结局,因此及时用单分子战斗刀切断血管,并撕裂了自己腿上的动脉以利用血液将毒素尽可能冲出体外。

阿斯塔特过于容易凝血的体质导致这其实并不怎么容易,幸而作为午夜领主,赛维塔具备丰富的相关知识,深知该如何造成类似的效果。代价是这一条腿恐怕短时间内再也吃不上力,不过和彻底凉透相比,这样的代价还算可以接受。

他在贞德·Alter的冷嘲热讽之下扶着最后一点断壁残垣勉强站起身来,劫后余生的好心情让他破天荒地没有还嘴。他环顾四周,在碎石砂砾当中搜寻了一番自己那柄可以用来充当临时拐杖的好伙计,才想起链锯戟还插在夏拉西·魔灾的身上没能拔下来,现在估计被一并带走了。

理论上,这种用以太构成的武器完全可以按赛维塔的意志凭空消散,然后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中,但午夜领主一连长经过短暂的思考,还是决定不这么做:他可以干脆手脚并用地爬去寻找医疗帮助以搞定这条伤腿,但夏拉西·魔灾的躯干上一定得插着他送的小礼物。

他几乎要被自己的这个损人不利己的决定逗乐了,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正当他在头盔底下准备扬起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时,鸟卜仪抓住了一个信号,让他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西蒙尼厄斯。”他的嘴角在翘起来之前就垂了下去,“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头盔在去掉了所有人皮装饰之后,就显得品味非常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