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四年(788年)正月,已经六十多岁的李泌渐感精力不济,奏请德宗再配备一位宰相。
德宗略显为难的说:“朕也知道卿辛苦,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
随即与李泌谈论起他自即位以来的几位宰相,“卢杞忠诚清廉做事认真,但人们都说他奸佞邪恶,朕却从不这么认为。”
“大家都说卢杞奸恶,唯独陛下不觉,这正是卢杞奸恶所在。”李泌插话道,“倘若陛下早些察觉,哪里还会发生建中之乱!卢杞以私愤杀害杨炎,将颜真卿置之死地,又激怒李怀光起兵作乱。多亏陛下圣明,将他贬官外地驱逐出朝,不然的话那场灾难何时才能终结。”
德宗一听李泌说卢杞不行,又提及杨炎,马上接口道:“杨炎把朕当成孩子,每次与他商议政事,朕如果采纳了他的意见,他喜形于色。一旦朕稍有疑虑多问几句,他即刻怒容满面,动辄以辞职相要挟。看他那副样子,好象是朕不配与他谈论。因此朕才无法忍受,杀死他并非是卢杞过失。”
“建中之乱爆发前,就有术士让朕提前加固奉天城防,这是天命,也不是卢杞所能左右的。”
李泌道:“天命的事,一般人可以说,但君王不能说,君王是创造命数的人!如果君王也把所有事情全归结于天命,那么国家的礼乐制度、刑法政令还有什么用!纣王讲‘我命由天定!’这才是商朝灭亡的根源所在。”
德宗道:“朕喜欢与众臣辩论国政是非,崔佑甫性格急躁,朕问的多了,他就应对失序甚至语无伦次,朕知他短处便不再过多为难他。杨炎思路敏捷,谈论国政确有可取之处,然而他神情傲慢,稍加质问即勃然大怒,甚至不顾君臣礼仪,所以每次见他朕都怒火中烧。至于卢杞,他在朕的面前小心谨慎,朕所讲的话他无不听从。只是他本身没什么学问,无法与朕深入探讨,让朕每每不能畅所欲言。”
李泌抓住德宗话柄,道:“卢杞对陛下无话不从,这难道能说是忠臣吗!”
德宗没有接这个话题,继续道:“只有卿与他们三人不同。朕说的对,卿面露喜色;朕说了错话,卿常带忧容。虽然在谏言时卿也讲过诸如刚才商纣、灭国之类的逆耳之言。然而仔细想想,卿都是在提醒朕这样做好、那样做不好。语调虽然严肃但是态度温和,不像杨炎那样盛气凌人。朕不停的追问质疑,卿在道理上从不屈从,却压根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一直到朕将心中所想的话全讲出来,不得不听从卿的意见。所以朕在私下里时常庆幸,能得到卿这样的贤良辅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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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道:“陛下任命的宰相还有很多,为什么今天没有提及!”
德宗道:“他们哪里算得上宰相!所谓宰相,一定是能够托付给政事的人。像玄宗时期的牛仙客、陈希烈,你能称他们是宰相吗!再如肃宗、代宗时,用卿做事,虽没有宰相名分,却是真正的宰相。如果说官至同平章就可以称作宰相,那么王武俊之流不都成宰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