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认为不妥,对隶宗提议:“建宁王的确是难得的帅才,然而广平王李俶是他哥哥,如果建宁王取得功业,难道要让广平王做吴太伯吗!”
肃宗不以为然:“广平王是将来的太子,没必要用元帅来加重他的身份!”
李泌答:“可是您现在还没让他做太子,如今天下离乱,谁当了元帅、掌握住兵权谁就能得到人心。倘若让建宁王大功告成,陛下虽不让他做太子,他的属下会答应吗!太宗和太上皇就是最好的证明。”
肃宗猛然警醒,不再坚持己见,任命广平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节制各路将领。
李泌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李俶、李倓兄弟二人得以避免陷入立储之争的局面。
肃宗带着李泌前往军营探望,军士们远远指着两人窃窃私语:“穿黄色衣服的是圣人,穿白色衣服的那个是山人。”肃宗听到了议论,私下对李泌说:“眼下是国家艰难之际,我不敢让您屈尊为官,就请您暂时穿上紫色官服,用以杜绝大家疑惑。”
李泌只得答应,肃宗看着一身紫服的李泌哈哈大笑:“既然先生已经穿上了官服,怎能没有名称!”
随即任命李泌为元帅府行军长史,李泌拒不接受,肃宗说:“朕不是非要逼您做我臣子,只是想请您共渡时艰。待到叛军平定,何去何从听凭于您。”
自此,李泌与广平王李俶承担起了剿灭叛军的任务,肃宗对他们也高度信任。
突厥酋长阿史那从礼跟随安禄山造反,攻陷长安后,他从皇宫马厩盗窃了两千匹马率部逃归朔方,游说同罗、六胡州部落数万人,聚集于经略军(唐代边军名,位幽州)以北,企图进犯朔方。
肃宗令郭子仪赴天德军(今内蒙古巴彦淖尔境)坐镇指挥,左武锋使仆固怀恩之子仆固玢与敌交战,兵败被俘,后又趁机逃回。仆固怀恩将他责斥一顿,斩于军前。所部将士无不畏服,打起仗来以一当百,大破阿史那从礼及同罗部众。
肃宗虽有朔方军在手,仍想从外邦借兵以助军威。指派宗室李承宷为敦煌王,让他与仆固怀恩到回纥搬兵。又用重金征发西域拔汗那等城邦国家军队,让他们与安西军共同前来。
李泌劝肃宗驾临彭原(今甘肃庆阳宁县境),待西北边军抵达前,进入扶风与他们呼应。肃宗采纳了他的提议,于九月十一日从灵武启程抵达顺化(今甘肃庆阳)。
韦见素等人从成都到来,献上了传国玉玺。肃宗因韦见素曾依附杨国忠,对他很是鄙薄。房琯官声不错,受到肃宗器重。他表达能力极强,谈论起时政慷慨激昂,肃宗由此认为他精通韬略,在军国大事上时常征求他的看法。后来的事实证明,他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嘴炮”!
玄宗还让他们给张良娣捎来一套镶有七种珍宝的马鞍,张良娣的祖母与玄宗母亲是亲姐妹,论起来玄宗还是张良娣的表舅,对这位外甥女很疼爱。
张良娣为人灵巧聪慧,情商很高。逃难期间,她已身怀有孕,每次休息都会拦在肃宗身前,肃宗劝她无需如此,她却说:“妾虽一介女流,但是贼寇如果来了,我可以用身体挡住他们,掩护您撤离。”
到达灵武后,张良娣顺利产下一子。她只在床上躺了三天,就起来替士卒缝补衣物。肃宗制止她,她说:“现在还不是妾休息的时候。”
有了这样一个既贤惠又明理,还肯替自己拦刀的女人做媳妇,肃宗自然非常满意,对她疼爱有加。
肃宗把这副七宝鞍交给张良娣,李泌认为现在应提倡节俭,皇帝的夫人使用这么豪华的马鞍,恐怕会惹来非议,不如先存放起来,赏给有功的将士。
小主,
张良娣很不高兴,在帘幕后抱怨李泌:“你我都是同乡,你何必如此!”
肃宗赶紧打圆场:“先生这是在为社稷考虑,马鞍不用就不用吧。”
话音刚落,走廊中突然传来一阵哭声,肃宗吃了一惊,细看原来是自己的儿子李倓,问他原因,他答道:“儿臣原本一直忧虑祸乱何时终了,现在见陛下您从谏如流,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太上皇接回长安。儿臣越想越高兴,所以喜极而泣!”
张良娣在里面听了个一清二楚,对李泌、李倓心生反感。
因李林甫当年多次陷害还是太子的肃宗,肃宗在与李泌谈及李林甫总是恨的咬牙切齿。他准备向众将领颁布命令,让他们一旦攻破长安,就先挖了李林甫的坟,将其挫骨扬灰。
李泌很有些不以为然:“您眼下最紧要的是平定天下,仇恨一个死人有什么用!您即便毁了他的几根枯骨,他又哪里知道,反而向世人彰显陛下心胸不广。现在投靠叛军的都算是陛下的仇人,如果让他们得知陛下这一做法,恐怕会彻底断了改过自新的念头。”
肃宗很不高兴:“这个混蛋当年对朕百般刁难,朕一度过的朝不保夕,能活到今天全凭上苍保佑!李林甫也讨厌你,只不过没来得及加害就死了,你干嘛要替他说话。”
李泌答:“这些事臣怎会不知!只是太上皇远在巴蜀,他年岁已高,那里气候也不是很好,如果让他见到陛下您的这份敕令,一定会以为您是在埋怨当年他听信李林甫谗言,处死韦坚,逼您辞退韦妃的事。万一让他在忧虑下身染重疾,那可就是您的责任了!”
肃宗猛然一惊,立即泪流满面的走下台阶,仰面朝天感谢道:“朕没有考虑到这些,这是上天让先生来提醒朕啊!”
一天晚上,肃宗对李泌说想册封张良娣为皇后,李泌答:“这些家务事,还是等等太上皇的命令再说,也不过晚个一年半载罢了。”肃宗采纳了他的意见,李泌再一次得罪了张良娣。
张良娣可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贤慧,她的想法很多,心肠也颇为歹毒,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只等时机成熟便会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