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捏着刚刚送来的一份尚未拆封的书函。
送信的是锦衣卫的人。
而书函题跋,却是严绍庭敬呈张阁老几个字。
严绍庭和锦衣卫的关系,还是颇为密切啊。
张居正心中默默想着,将书函拆开。
在拆信的过程中,张居正想了很多。
或许是东南增产丝绸的事,又或许是两府田亩的事情。
自从他南下东南,时至今日。
在知道,朝廷已经将行销海外的丝绸生意,尽数交付对外商行,与那西班牙商人柏富贵及其背后的一干外商时。
张居正就清楚了一件事情。
自己之所以在东南,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因为自己内阁辅臣的身份。
一切。
从一开始,或许就已经在严绍庭的算计之中?
尤其是在得知近来京中局势变化之后。
张居正对此猜测,愈发肯定。
此时。
信也已拆开。
张居正低头看去。
只一张纸。
只一行字。
“下官建请阁老回京之日以双脚丈量地方。”
一行字,一十七个字。
除此之外,再无他言。
张居正不禁皱起眉头。
“这是何意?”
他抬头看向前来送信的那名锦衣卫。
锦衣卫摇了摇头:“回禀阁老,严侍读只说阁老看到这份信,就会明白的。”
张居正面色愈发疑惑。
但他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道:“有劳你了,去门房领份茶水钱。”
锦衣卫拱手告退。
独留下张居正一人。
“回京路上,地方或有情蔽?”
张居正默默的念道了一声,随后脸色渐渐舒展开。
他懂了。
只是却非有所情蔽。
这时候,张居正又想到一人。
一个已经不少时候未曾再见到的那个人。
海瑞,海刚峰。
似乎,他也是一步一步从苏州府出发,走向徽州府的。
不由的,他就想到这一次出京南下,与在京中时,对地方的认识。
不到一年光景,自己的认知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或许,从地方走回京中。
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东南的局势,因为严绍庭而发生着一切变化的时候。
京中。
却显得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因为自从都察院的御史,突然弹劾翰林院开始。
那几名上疏弹劾的御史,又将矛头指向了东宫詹事府。
原因很简单。
亏空过甚。
两衙官员不思当差做事,有渎职懈怠之嫌。
科道言官忽然将矛头对向朝堂清贵之地的翰林院和詹事府。
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偏偏就是出现了。
翰林院和詹事府,自然是按照规矩,上疏自辩。
等事情到了内阁。
徐阶自然是想要将事情压下去。
不论是翰林院还是詹事府,都是清流清贵之地。
如何能让都察院给盯死了。
不过高拱却是很意外的,表示要听科道言官的声音,要将这件事情查清楚。若翰林院和詹事府没有问题,那么也能为两衙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