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然一晌贪欢

片刻,他抬起了头,望着手指缝中paco露出的血红的眼眸,缓缓说,“你们.都该死啊。”

他捏碎了paco的脑袋。

就像钳子夹爆了一颗脆爽口的通红苹果,那难以言喻的响声稍纵即逝,大量的鲜血和白色的物质溅到了窗户上,他的身上,没有躲避。

在无头的尸体开始倒向他之前,他已经离开了。

背后响起了尸体砸在地上的声音,路明非已经站在了车厢外的黄线边缘。

停靠在月台的列车内散发的白色冷光将他的影子打在黄线外的月台大理石地面上,那些如潮水般的死侍看过来时,他知道了被控制的这三分钟内,这些危险又致命的生物兵器被下达的最后一个指令是什么。

不需要猜测,不需要质疑。

因为所有的死侍,在paco死亡的一刻,蛇似的暗金瞳眸都跃过了车厢,盯向车厢末端玻璃后那个呆坐在座椅上低着头的女孩。

仿佛感受到了那灼热的注视,车厢的女孩也抬头了,正好看见了窗外骤然回头望向自己的路明非,四目相对。

【三分钟之内,死侍的唯一目标是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他们会不遗余力地杀死她,然后吃掉她,不剩下任何一滴血,不见任何一块碎沫。

路明非,选择吧。

三分钟的时间,是尽可能地创造奇迹,在几十只嗜血的死侍口中争抢那如白花般脆弱的女孩.亦或者冲下地铁站疏散那些生存率更大一些的普通民众?】

幕后藏身的皇帝从未有如此一刻在路明非的眼前那么的鲜活清晰,在玻璃的倒影中,祂坐在黑暗中妖冶的黄金瞳凝视着路明非,或许还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期待着他所期望的一切发生时。

原来林年一直以来都面对这么大的恶意么。

这大概是对上次听证会的报复?不过他不后悔,他这辈子打人脸的次数屈指可数,打皇帝这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东西的脸,他尤为引以为豪。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每一瞬间的思考发生时,现实中的残酷事实也在同步发生。

似哭似嚎的啼哭声响起了,死侍中有失去了下半人身,如蛇般的变态死侍曲起上半身发出了嚎叫,那是令人毛骨悚然到灵魂深处的嚎叫声,介乎于哭与嘶吼,空灵似深海鲸鱼的长鸣。

那一道嚎叫引起了死侍群的共鸣,啼哭此起彼伏,昏暗的地铁站中蛇瞳闪缩着,在那群体的嘶吼结束的一刻——

几十道死侍尖啸着冲出,如脱缰的野马、嗜血的狂鲨、残冷的狼群,在列车灯光的照耀下那些冲刺而来的黑影在大理石地板上因为速度被扭曲成了弯折的影子!

有一只死侍从路明非身旁冲了过去,但路明非没拦他,因为没有意义,拦下一只、两只甚至十只,二十只都没有意义,只要有一只进入车厢,也必然会有一只或者更多只进入车厢,一切都会滚进既定的残酷悲剧!

死侍们没有在乎车厢前的路明非,接二连三地掠过了他,争先恐后地撞向那对于怪物来说脆弱无比的加固车玻璃、奔向如开盖即食的罐头似的车厢顶部。它们贪婪地抢夺着每一寸空间,只为了更快一步,更近一步地撕开那白光中低头垂坐着的脆弱的女孩!

暴怒到几乎颤抖的路明非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黑色的影子接二连三在他身边刮起风声,那双赤金的黄金瞳内看见的,是迎面而来的,汹涌如血浪的恶意和绝望。

真是噩梦般的场景。

看着眼前的一幕,路明非觉得曾经自己做过的那些令他半夜惊醒的噩梦上似乎也不过如此。

噩梦总有梦醒的时刻,但现实不会,如果糟糕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么这场噩梦将会成为他后半段的人生。

他不可能一口气拦下这些死侍,这是残酷的现实。

他的心脏在以不不可思议地频率脉动,血统精炼技术的极限不断被拔起,未知的路径不在乎风险地开拓!将一切都抛到了脑后,那些高涨的愤怒以及毁灭的欲望不加掩盖地上涌,冲击着堤坝,那心防坚固了十八年的墙壁上开始挤出惊心动魄的裂痕!

为什么我不是林年,为什么我的言灵不是时间零,就算我的言灵是无尘之地也好,哪怕是君焰

他承认,现在的自己的确很强,在愤怒之中他每时每刻都在变强,血统精炼技术的桎梏正在被狂暴地撞击、拆毁。可能恺撒·加图索,楚子航那样在卡塞尔学院内叱咤风云的话题人物对上现在的他也是九死一生。

但这种强真的有意义么?

第一次死侍撞破了车厢的玻璃,但由于地铁的加固玻璃实在是太过坚硬,导致他半个身体卡在了玻璃内,一只手正在竭尽所能地按住身边的玻璃往里面挤,即使尖锐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躯体带出了翻折漆黑的血肉也毫不在乎!

没有。没有丝毫意义。

难怪林年有些时候会露出那种脆弱无奈的表情,原来他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感受。

被死侍撞飞的车厢门在路明非脚边划过去,砸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巨响,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惊心动魄的划痕。

路鸣泽,对了,自己还有路鸣泽,要叫路鸣泽出来吗?还来得及吗?路鸣泽能挽救这一切吗?

不,路鸣泽可能也做不到吧,如果他可以做到,那么在刚才他就应该主动出来劝诱自己用四分之一来交换这一次危机了,可他始终都没有出现,这意味着他也无计可施。

车厢内传来了女孩恐惧的尖叫声,随后立刻被车顶铁皮活生生被剥开的噪音覆盖了,她抬起头,看见裂开的车顶,站在列车上面的是一只如长臂猿的变态死侍,双臂的长度几乎等同于他的整个身躯,鳞甲下那膨胀的肌肉简直就像重炮的炮管,轻而易举地就摧毁了地铁的坚固顶棚,露出了罐子内鲜美的血肉,尖牙利齿之间蛇似的舌头快速搅动着分泌的酸性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