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章:盟约

他说谎了。

他是会教人篮球的,他的篮球技术是自己姐姐在那家福利院里一手一手教出来的,教得很仔细,就算是笨蛋也能学会那三步过人的公式化技巧,不愿意再去教这个女孩不是因为林年有多么宝贵这点篮球

技巧。

只是在他的心底,他觉得这个女孩是另类的。

在心底里,林年对身边的任何人似乎都有一种独特的认知技巧,那是一种来源于直觉的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能在身边的人身上感受到温度。

有些人只是站在身边就能给他带来的是炉火般的温暖感觉,这类人很少,屈指可数,所以每逢遇见,他都珍惜如金;有些人会让他觉得阴冷不适,这类人很多,同学、房东、老师数不胜数;但往往更多人却是无法给他任何感觉,就像路边的灌木与野草,遇见也是路过,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是一种天生的直觉,而林年向来都是愿意相信自己直觉的人。

但身边的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呢?她就像是影子一样,总会在自己不注意的地方接近自己,然后缠着自己,即使他们靠得很近,他也从来没有在这个女孩身上感受到炽热的温度,也没有湿冷的不适感,有的只是一种令人困惑的束缚感。

束缚,是的,林年觉得这个词是正确的。

从她出现在自己身边开始,就像是有某种东西缠在了他的身上,他丟不开也甩不掉,一点一点地从脚底顺着腰部往上攀附,随着熟悉的加深,一定一点地收拢力量,将他勒住,有些窒息,令人心底里生出无法逃避,也无法呼救的认命感。

那可能是一种错觉,可又真实得可怕,林年想远离她,她却又如影随形,表现得那么亲近自然,让林年无法恶意地去推开她。

同学说他和这个女孩打得火热,疑似暗生恋情,但林年知道这并不是一回事,他不喜欢这个女孩,尽管她漂亮得能让一群男生围着她打破脑袋。他也知道这个女孩也不会喜欢他,每一次那个女孩望着自己笑,他都觉得对方的笑容没有温度,而看着自己的那双深黑的瞳眸里完全找不到自己的身影,仿佛在透过自己的身体、灵魂,在窥伺着更后面的东西。

林年不知道是多少次在女孩看着自己的时候看向自己身后了,身边与他并肩同行的女孩好奇地问他在看什么,他说没有什么。

自己好像是逃不开这个女孩的纠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年脑海里出现了这个想法,为此困扰了很久,直到姐姐发现了他的烦恼。

在一天的晚餐时姐姐问了他有关这件事的许多问题,对于姐姐他向来都是什么也不隐瞒地述说了一切后,姐姐若有所思地告诉他:如果你觉得这个女孩让你困扰你却无法拒绝推开她的话,就把她带回家让我跟她聊聊吧。

穿过了茫茫大雾,不知何时,忘记了计数步数的林年抬头时,发现自己己经站在了楼下,楼上就是他的家,背后走过的路都被白雾淹没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的陆地一样,白色的海洋无声地飘茫着,无边无际。

身边的女孩和他一样仰望着这栋并不算高的七层自建房,并且称赞林年真是选了一个好地方安家,楼底下就是麻辣烫,晚上饿了下楼就可以吃宵夜!

林年心里想自己饿了从来都是开灶台炒蛋炒饭或者下饺子吃,谁那么奢侈晚上宵夜吃几十块钱的麻辣烫?但他也只是心里想想,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默然地带着女孩穿过巷子从后面的铁门进楼。

在螺旋的楼梯间林年听见脚步踢踏,没有灯也没有了雾,只有偶尔转角时高处的小窗射入一缕光线照亮两人的身影。

身边的女孩背着手蹦跳着走在前面,转过身问林年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年回答说是一个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