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喜多秀家不欲争辩,便叮嘱道:“小西,我可以允许你这一次,但你绝不可心存侥幸或另有企图,我会令军中即刻准备焙烙玉,一旦敌军不降,我便炸开南原的四门,不再纠缠也不再怜悯,我会将南原屠戮殆尽。”小西行长领命。
八月十四,小西行长命人请朝鲜军派人至访岩峰和议,李福南令通译随日军前去,金敬老劝道:“兵使不可,领相严令不可与敌和议,如此必犯重罪!我等誓与敌寇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死守南原,请兵使切勿因小失大!”
李福南摇头道:“你这是何话?我怎会与敌寇和议?只是将士们如今疲惫不堪,城中凌乱也急需休整,借此可令全军趁机整顿兵备物资,以备大战而已。在我们整备完毕之后,我将立刻严词回绝。切记,我们只有半日的时间可掩敌耳目。”金敬老领命。
朝鲜军通译抵达访岩峰,小西行长笑道:“朝鲜此番坚守南原,实在是辛苦,我素知北境骑兵善战,也曾亲自领教。我非常渴望能亲率大军再与北境骑兵一决死战,但并不是在这南原,而是要在汉阳王京。
这南原不过偏僻小城,你们又兵寡力弱,我军强攻之下南原再难撑过一日,不如献城而降或弃城而走,至少也能留性命,去包围汉阳王京,你们以为如何?”
朝鲜军通译答道:“此事我不能做主,我只是奉兵使之命前来听你如何说辞,据实汇报,如何决断自有兵使答复,在兵使答复之前,请停战静候。”
小西行长立即起身,下达最后通牒:“你们朝鲜人怎么都是这种回答?我没有那个耐心静候你们答复。哼,我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给予生路就该感激涕零。
你回去需将我方才所言一字不落告诉李福南,日落之前我将遣使入南原索要答复,若拦于城外,我们同样将立刻攻城!
对了,如今城中应该很是缺粮吧?为表诚意,这里有军粮二十担,你们若再战,这二十担军粮也帮不了你们,只是给李福南一个信号,让他最好听命,否则城中必将生灵涂炭。”
于是小西行长馈响送还,至黄昏时分日军使者再来,被通译引入南门,于龙门馆与李福南共议。日使转述小西行长之话:“小西大将敬告朝鲜全罗道兵使李福南,如今军势悬殊,南原一日可破,届时必是人畜无存,吾受你忠勇之感,愿放出生路,望于来日与贵军一较高下。奉劝贵军立刻献降或弃城而走,若再无答复,悔之晚矣。”
李福南果然严词回绝,厉声道:“为将者当以马革裹尸为荣,我也请你转告倭寇,本将也可给他们一次机会,趁早退去还可免遭我长刀屠戮。”
日使冷笑一声,退出城外回报,而后日军大举攻城。在大部掩护之下,宇喜多秀家令敢死队分为四路奔向各门,堆砌焙烙玉以炸开城门。在朝鲜军阻击之下,敢死队进展稍显缓慢,但东门及南门仍被炸开,日军加紧进攻,各门守军战死者逐渐递增,渐渐孤危。
加藤嘉明及胁坂安治各领本队身先士卒,数次攻入城内,城中百姓奔走哭泣,彼此哀嚎。到了入夜之后,突然下了大雨,但日军不管不顾,乘暗再度冒雨攻城,激战至子时方退。
八月十五,南原守兵已不足一千,弹尽粮绝,日军攻入南原。李福南见状,拉着南原府使任铉道:“南原已破,当务之急你我应尽快领本部撤往全州与那里的我军会合,汉阳、星州、忠州也会发兵援助我们……事不宜迟,再晚必丧于倭寇之手,如今你我已为南原拼尽全力,唯有留得性命再向倭寇复仇。”
任铉惊异万分:“兵使为何前后判若两人?为坚守南原,兵使已将蛟龙山城全部焚毁,为何如今又要撤往全州?事已至此,我身为南原府使,当与南原同生共死,全军将士都已立下誓言,请兵使也务必与敌血战到底!”
李福南苦劝道:“南原已破,再难坚守,我们已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何必让将士们白白送死?此时撤退并非临阵脱逃,而是为来日能重整旗鼓!你身为府使更是肩负重任,更应顾全大局!”
任铉坚辞不去,摇头道:“还并未坚持到最后一刻!现在撤兵只会军心大乱,而且撤往全州也停不下来。您此时撤走朝廷有无惩戒我不知道,但我身为府使,此时撤走必然难逃一死,我任铉必与南原共存亡!”
李福南听后只好不再多言,任由任铉离去。日军攻入南原后转入巷战,朝鲜守军中防御使吴应井、驻防将金敬老、别将申浩、南原府使任铉、通判李德恢、县监李元春先后战死。
李福南领手中最后的北境骑兵五百,夺了西门纵马而出,趁间隙突围而走。此次突围也不顺利,突围之后他身边仅剩五十骑,几乎就是仅以身免。
至于其余南原守兵则被全歼,日军连一个活口都没给他们留下。而日军自身损失也十分严重,死伤七千有余。正因如此,日军在夺占南原后立刻屠城一日以泄愤,南原小城之中朝鲜军民由是尽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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