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男丁纷纷跑到路边跪下,女子则连忙跑回家中,有孩子的还紧赶慢赶地抱了孩子再往家里跑,那模样就仿佛见着北虏入侵了一般。
那宫中上差的两名随从得意洋洋地看着鸡飞狗跳的村民,打马来到一群跪着迎候的男丁面前,其中一人忽然扬起马鞭朝一人抽了一鞭子,正抽到那汉子的脸上,口里喝骂道:“贺老二,入你娘亲,你是跪不稳咋的,嘴里嘟噜个啥玩意儿,以为大爷我瞧不见?告诉你个鳖孙,大爷我眼神好得很,给大爷跪瓷实了,要不然冲撞了上差,大爷我现在就抽死你!”
贺老二并不老,乃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长得颇为壮实,他被抽得脸上一条血痕通红通红,眼中怒光一闪,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把头一低,腰一弯,老老实实跪好在道旁。
那随从还真不愧是“眼神好得很”,竟然瞧见了贺老二眼中的怒火,冷笑道:“怎么着,不服气?嗯?”他说着,不管不顾又是扬手一边,抽到贺老二的背上,抽得贺老二浑身一颤。
但贺老二仍然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人冷哼一声,道:“鳖孙,一个穷得当裤子的佃奴,也敢拿正眼看你大爷?你再是这般不知好歹,大爷就当场挖了你这对没用的招子来下酒!抬头!”他说着,伸出脚,用脚尖勾了勾贺老二的下巴。
他要看贺老二眼神中是不是还敢有刚才的桀骜不驯。
贺老二猛然抬头,目光中尽是愤怒!
此时贺老二身边的一位中年汉子连忙拉了他一把,冲着那马上之人连连磕头道:“张庄头息怒,张庄头息怒,贺老二这小子脑子笨,倔得跟头驴似的,您老人家跟他置什么气?张庄头,上差是要找里长么?里长住得远点,要不小的帮您去请?”
张庄头嘿嘿一笑,冲着这中年汉子道:“陈大,大爷我听说你要把闺女嫁给贺老二?嘿嘿,我的规矩你应该不是不知道吧?”
陈大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道:“张庄头,小的家里的情况您老也是知道的,婆娘死了之后都没钱安葬,要不是贺老二有一手木工手艺,又大老远跑去香山砍了些木头回来刨了个薄棺,小的的婆娘就只能卷席入土了。小的实在拿不出五两银子的孝敬来啊!张庄头,您看能不能宽宥些,小的便是去借,也给您上二两……不,上三两银子的孝敬,小的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