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见他嗫嗫嚅嚅,迟迟不肯开口,也不禁有些皱眉了,心说宝殿如此宽阔,你就算有两位女眷,咱们一家占东殿,一家占西殿不就好了?这大雄宝殿中间偌大一个神像,周围还有神柱雕栏画栋的拦着,她们就是在对面洗澡换衣服我也看不见啊。
局面正有些僵住,大殿里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既然是位孝廉,阿福,准他进来去西殿休息。不过那些家丁不能进来,若要避雨,后头还有个偏殿,虽然尚未建成,总也搭好了顶子,可让他们去那儿避一避。”
高务实听得微微皱眉,这女子说话,虽然声音听来颇为年轻,但言语之间全是不容置疑的意味,难道是出身官宦之家?
可是这也不对啊,按照大明的风气,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即便对方是官宦之家的女子,自己一个上京赶考的年轻举子,按理说也该是能受到些关照的人物了,怎么对方还直接把自家的家丁赶去没修好的偏殿?该不会是大雨冲了龙王庙,对方是某位公爷、侯爷的家眷吧?
那白面汉子得了殿中女子的吩咐,很是松了口气,连忙道:“这位孝廉老爷,我家……小姐吩咐了,您老可以进去偏殿休息,您西边请。”
高务实正有些犹豫,里头的女声又道:“那孝廉,这里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你难道还怕我姐妹对你不利?”
哦,那倒不至于,我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几年小心惯了而已。
高务实轻咳一声,正要说话,却见高珗匆匆跑来,还在台阶下头便叫道:“大少爷,大门口的耳房里有几个轿夫,说……咦?”
高珗走路忒快,说话间已经上了台阶,看到那白面汉子腰间的佩刀,目光一凝,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偏头对高务实道:“大少爷,此人是个寺人。”
寺人就是阉人,只是说得稍稍好听一些罢了。
高务实闻言恍然,就说这人看起来都三十出头的年纪了,为何还白面无须——明人男子广有蓄须的习惯,一般是行冠礼之后,但也偶有提前或者稍稍推迟的。
但高珗告诉高务实说此人是个阉人,关键不是要鄙视他,而是一种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