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超过五十里。”
魏颗近来变得越来越麻木,整个人却是远比之前成熟太多。
他们这一支偏师不是处在最西边的部队,继续向西的路上有发现被摧毁的村庄。
“狐雍所部比我们行动速度更快。”毕阳说道。
对于这一点,魏颗没有丝毫意外,说道:“他们骑马代步,怎么可能速度比我们慢。”
毕阳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听说狐氏的人亲自下场了。”
这个啊?魏颗还是没有意外,说道:“他们在外栖息了数十年,不是吗?”
肯定不会只有狐氏的人亲自下场。
要知道一个事实,人性总是恶比善更多,很多的善良其实就是受到规则的限制,一旦没有了限制就会放飞自我。
针对秦国的这一次报复,多数晋人对屠杀不会感兴趣,乃至于是心里会有抗拒;总有作为受害者亲属的晋人想要亲自动手,为死在秦军肆虐下的亲戚报仇;即便一开始没有打算参加屠杀的晋人,他们看到动手的人抢得盆满钵溢,控制不住参与进去,后面很难再收手了。
毕阳低声说道:“下军佐力主了这一次的行动,希望不会带来太恶劣的结果吧。”
“类似的话,你决不能再说第二次!”魏颗一边警告,一边扫视周边。他一脸厉色,压低声音说道:“不是我们先那样对待秦人,收起你多余的同情心。下军佐也不是你所能非议!”
毕阳说出口就知道错了,只是不吐不快。
“要是再有第二次,一旦传出去,下军佐没有送你去地下与受害者争论要不要干,我也会亲自送你去地下。”魏颗见毕阳没有听进去,进行了最严厉的警告。
毕阳怔怔地看着魏颗,看到魏颗充满杀意的眼神,浑身哆嗦了一下。
“下军佐是对的。能杀怕秦人最好,杀不怕就杀更多,起码折损秦国的元气,不使其老是东进捣乱。”魏颗近来心态麻木,不代表没有动脑子思考。
毕阳完全不敢再说话。
不久后,有人过来汇报,说是主力正在朝这个方向前进。
那当然是“秦②”那一支秦军被消灭,郤至和楼令带着主力过来了。
所谓主力不止是原先停驻在“秦②”的一万五千晋军,沿途不断有偏师与之会合,数量增加到了三万左右。
魏颗第一时间前去谒见,进去的时候找个位置坐下,旁听他人的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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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着手将战俘送到‘郿’地,让智朔亲自率部带回国。”楼令说的战俘是落到晋军手中的秦人女性。
楼令看人差不多在场,扫视了一圈,问道:“让你们收集首级,都有照办吧?”
原先坐着旁听的人,听到在问立刻全部站起来,表示已经照办。
“很好!”楼令先点头,再说道:“去了‘雍’城之外,安排筑京观。”
帐内出现了哗然声。
京观是什么?就是将很多尸体和脑袋堆叠,随后再撒上石灰与掩土,刻意做的一种奇观。
至于筑京观是在什么时候,能够考究到的是在春秋时期已经有。
例如说,周定王十年(前597年),楚军在“邲之战”大胜晋军,为了炫耀军威,一位大臣建议楚庄王把晋军战死士兵的尸体筑成“京观”,但是楚庄王并没有采纳大臣的建议。
“囔囔什么?”郤至很不满地说道:“你们一起做,谁都别想落下。”
在场的人立刻收声,再进入面面相觑的阶段。
“诺!”魏颗率先应命。
其余人稀稀落落跟着应“诺”,个别人看上去精神有些恍惚。
“筑京观不是为了彰显武功。不在‘雍’城之外筑京观,秦国君臣怎么会被震慑住,他们以后还敢进入我国大肆屠虐。”楼令给出了说法。
这个观点说出来,很多人立刻变得好受了很多。
当代人并不以杀戮为荣,尤其是对手无寸铁的人动手。
应该说,除了秦军之外,列国的军队非常守规矩。
到了战国阶段,纯粹就是受害者报复,然后进行屠戮变成了一种互相之间的常规举动。
他们原地休整了三天,随后向“雍”开拔。
在一天之后,晋军来到“雍”城郊外,与提早过来的狐氏所部完成会合。
“秦人被杀怕了,紧闭城门根本不敢出战。”狐雍说完就笑,笑得无比猖狂。
郤至见不得有人比自己还猖狂,直接拆穿,说道:“他们前前后后折损了超过七万兵力,周边被犁了一遍又一遍,有兵源也集结不出来,只能那么甘受着。”
秦国君臣一定没有料到自己也能品尝到不讲规则的苦果。
他们可以集结起来的部队一再被消灭,都城圈也陷入一片哀嚎,哪怕还能够集结出部队,短时间内也很难抵达“雍”城,哪敢再以少于晋军的数量出战?
抵达“雍”城之外的晋军,他们开始在城墙上的秦人注视下筑京观。
起初,秦人没有看出晋军在干什么,等察觉到晋军是在做什么,立马通禀秦君石。
而秦君石上城墙的时候,京观已经初具规模。
“这、这、这……”秦君石浑身都在颤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要说被吓到,一定是有那么点。
只不过,秦君石更多是被晋军的所作所为给震惊到了。
晋军这边察觉到有秦国高层来到城墙下,并不知道来的秦君石本人,有嗓门大的晋人过来喊话。
“秦人不义,乃受自毙!”
“我等于秦都城外筑京观,问秦军可敢出城一战?”
“若尔等不敢出战,于‘骀’会另筑京观。日后秦军敢越‘骀’向东,必再复来!”
“谓之言之不预,咸使知闻!”
只能说,现场的秦人听后,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情的人,一个个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