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大凌河城内守兵粮草匮乏,粮道断绝,我大军则粮草充裕,后方无忧,且彼时正值初夏,我大军屯兵扎营于野外,也无冻伤露宿之忧虑。
“然则今时今日,镇江堡城内,却有朝人运入的十万石粮草,且鸭绿江水道畅通,城内守军粮道未断,一时并无粮草之忧。
“反观我大清兵马,凛冬已至却宿营旷野,虽有精锐披甲数万,但是全军粮草却只够半月之用。论兵法,此等情况下,正该速战速决,实不宜采取当年兵围大凌河城之策!”
济尔哈朗虽然稀里糊涂地丢了镇江堡城,但是他的脑瓜子并非不好使。
而且他是被奴儿哈赤养大的,与黄台吉自幼相善,关系一直不错。
虽然黄台吉刚刚当众斥责了他,但他在黄台吉面前的地位还是比较特殊的,也是在场的王公贝勒大臣中比较敢说话的一个。
他一分析敌我双方的情况,就认为夺回镇江堡城的事情,实在是宜速不宜缓,当下便目视黄台吉,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很好,郑郡王,你能想到这一层,倒是无愧于你一向用兵谨慎的名头。不过,若你只是想到了这一层,那也说明你眼界尚不够开阔,目光上不够远大。”
黄台吉听了济尔哈朗的反对意见,不仅没有不高兴,反倒难得地露出了一些笑意。
只是他中风后有点面相有点诡异,虽然这半年多来已经有所好转,可是其半边脸面部僵硬的情况依然如故,此时笑起来显得更加诡异。
“呵呵,用兵作战,打的是兵马韬略,打的也是粮草军需。这一点,你的顾虑没错。若是没有足够的粮草,即有十倍于敌的兵马,又何谈什么十则围之?
“除此而外,你能顾忌天时于我不甚有利,也很不错。虽然我大清兵最擅野战,且与南朝兵马比,早已惯于风雪酷寒,但是冰原雪野,终究不利持久作战。”
黄台吉先是肯定了济尔哈朗对粮草问题和天时问题的担忧,但是紧接着话锋一转,就又说道:
“但是,天时不利于我,也不利于杨振。杨振效仿毛文龙,兵出辽东南以来,屡屡率军挑衅我大清,不过是凭借其拥有大批水师战船而已。一旦天寒,鸭江封冻,其水师又能有何作为?
“而且方才你所提及的敌军粮道问题,届时鸭江封冻,其兵船必驶离江岸,我出兵驻江上,四面合围,其粮道自断,当年兵围大凌河城之势自成。”
“可是,皇上,我大军顿兵于坚城之下只围不攻,怕只怕鸭江尚未封冻,而我大军粮草已有所不足啊!”
济尔哈朗对黄台吉的说法显然并不完全认同,所以黄台吉话音刚落,他就接着提出了自己新的疑问。
“届时,若金海镇其他各路援兵抵达,而我大军粮草将尽,不能久战,敌人内外夹攻之下,我大军岂不危矣?!”
“呵呵,朕岂怕金海镇各路援兵抵达?朕正盼它金海镇其他各路援兵抵达呢!若其尽数来了,朕正好毕其功于一役!”
面对济尔哈朗的疑问,黄台吉竟然心情大好,当下不急不躁,很有耐心地,为他释疑解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