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峻的护卫大声呼喝着,然后一部分分开,举着大盾遮蔽着任峻往远处退去,而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冲着箭失射出的方向狂奔,企图捉拿刺客……
乱纷纷的脚步声错过了黄琬和蒋干等人的藏身的小巷。
黄琬呼出了一口长气,看着蒋干,不免的带出了几分钦佩之意,未曾想子翼还有如此好手……也是有如此胆量!大汉幸甚,天子幸甚!
蒋干的笑容似乎有些怪异,他眼珠子忍不住瞄向了另外一个方向,但是很快又收了回来,啊,这个……君上,我们还是趁机快走吧……
一行人,借着混乱的掩护,朝着许县南城门而去。
许县的另外一边,荀或坐在丞相府的正厅一侧,上首则是坐着曹丕。
混乱的局面,当然需要有核心点坐镇。
曹丕和荀或担任了这个稳定中心的作用。
不知道是因为睡眠不好,亦或是紧张,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曹丕的脸色有些不怎么好。
丞相府和皇宫比邻,距离发生躁动的地区还有一定的距离,并且皇宫有禁卫,丞相府也有曹氏精锐亲卫,因此也没有那个不开眼的会过来,但是远处的那些呼喝之声和悲鸣哭喊的声音,还是夹杂在夜风里面飘了过来。
荀令君,请问现在这……这都是计划之中?
曹丕忍不住问道,态度谦逊了许多。之前么,就是小人装作大人,世子装作主公,而现在虽然坐的位置依旧一样,但是姿势就放低了不少,像是学生找老师请教。
虽然说曹丕现如今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荀或的安排,但是真听到如此纷乱的声音的时候,不免心中多有忐忑。这和站在父母身边,或是在旁观看曹操如何力挽狂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就像是看厨子做菜,哦哦哦,看懂嘞……
等到实际操作的时候,啥那个啥怎么做来着?
曹丕如今就像是要独自烹饪一道菜,虽然说准备菜肴的各项工作都是荀或做了,曹丕只需要按照他父亲的模式,一样样的倒进锅中,等待火候足的时候就可以了,但是在这过程中噼里啪啦溅出的火星和油花,依旧是让曹丕害怕。
锅不会烧起来吧?
这么响不会炸了吧?
会不会烧焦了?
熟了么,要不要掀开锅盖看一看?
各种不同的选择,在曹丕的脑海里面盘旋,几度让曹丕忍不住想要派人前往查看情况。幸好在念头最后脱口而出的时候,曹丕想到了卞夫人说的那些话,使得他最终忍下来了,而是转头向荀或请教。
其实荀或整体的谋划很简单。
嗯,总结起来简单。
要攘外必先安内。
总不能打到一半忽然后院起火吧?
而想要安内,自然不可能说是嘴巴上喊一喊,左口袋捣腾到右口袋,就可以安下来了。
曹操死命往长安三辅以及其他地区派遣校事郎,安插钉子,那么反过来,在自家地盘上都会是干净的?没有什么人在偷偷的挖陷阱,扔铁蒺梨什么的?
曹操不相信。
荀或也觉得不可能。
即便是荀或之前已经清扫过几遍的豫州之地,颍川之所,但是荀或相信还有骠骑埋伏下来的漏网之鱼。这些漏网之鱼或许平日里面都有良好的掩护,在正常的检查和抓捕的条件下,往往是不容易发现的。
没错,容易发现的都已经死了。
剩下的那些,不用一些手段,是不可能让其暴露的……
尤其是在许县之内,越是隐藏得越深,威胁就越大。
骠骑有八成可能,不在关中。荀或没有直接回答曹丕的话,而是转了另外一个话题。
当然有可能是荀或觉得曹丕问得太傻,他准备忽略那个问题。
曹丕一愣,旋即从眼前的紧张感里面脱离出来一些,思索着,若是那另外两成呢?
荀或笑了笑,笑容略有苦涩,此番天下,岂有十全者乎?
曹丕点了点头,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让他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觉得有点难堪的问题。荀或这样子说,岂不是意味着他老爹现在已经不敢和斐潜正面对抗了,只能趁着骠骑不在家的时候去偷菜,呃,偷家?
荀或似乎是洞悉了曹丕的想法,从他的袖子里面取出了一卷竹纸,准备递给曹丕的时候甚至目光闪动了一下,露出几分自嘲的笑容来,世子可知,如今大河南北都在模彷此纸?然或是颜色昏暗,或是粗糙不堪……可这长安竹纸,越来越细腻光滑,色泽温润……
这是什么意思?
曹丕下意识的接过了荀或递送过来的竹纸,没有第一时间打开来看,而是先看了看纸张质地。这不是和府内用纸差不多么?啊?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