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街口,入眼之处便是一片人山人海,人头涌动的场景。
咸阳门上华盖旗幡微微飘荡,宽袍大袖的锦缎在阳光之下闪耀,顶着进贤冠下的脑门似乎也泛着油光……
然后狐笃笑着,眼见着这些家伙的笑容,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垮塌下来,随后变成了惊骇。
咸阳门下左近的那些喧嚣呼喊之声,顿时戛然而止,空气就像是在这一刻突然凝固起来了一样。
咸阳城门之上,李邈的脸皮不由得抖了抖,即便是在平时里面自诩为智谋百出,当下也是思维有些卡顿起来,就像是生锈了一样,转不动了,脑袋当中被一个念头塞得满满的,『这些家伙哪里来的?!』
狐笃站在最前面,后面的骑兵已然将刀枪都抬了起来,宛如一声令下便是可以直接杀向前方,吓得在咸阳门下的所谓『川蜀百姓』哗然声中如退潮一样往两边就闪……
小主,
真正的那些每天都需要做工,有做一天的工,便是得一天的钱,然后才有一天的饭食的底层百姓,会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来参加刘璋的所谓『即位典礼』么?
所以这些『川蜀百姓』究竟是谁,也就非常清楚了。
站在前面的人,情不自禁的就朝后退,将后面的人也带着摇摇晃晃起来,纷纷掉头就跑,十几息之后,就看见咸阳门下空出了偌大一块地来,而在地面的石板之上,都是一些被踩掉的鞋子,跌落的帽子,甚至还有些不知道谁被扯破的衣裳……
『骠骑骑兵!』
『这是骠骑铁骑!』
之前骠骑将军斐潜居于川蜀之时,自然有其下的骑兵在成都左近,这些『川蜀百姓』对于这样一套装束的骑兵也不会陌生。随着斐潜返回了关中,带走了大部分的骑兵,加上成都川蜀之地,虽然说是平地,但是沟壑河流也是很多,骑兵不见得比步卒更好用,因此也就没有特意发展骑兵,而是重点倾向于了山地步卒,骠骑铁骑的印象似乎随着时间在川蜀子弟脑海里面渐渐的淡去……
可是现在,随着狐笃等人再一次站在这些子弟面前,这些川蜀子弟脑海当中的记忆又重新恢复了,同样随着这些骑兵的印象而恢复的记忆一同恢复的,还有当年被斐潜所支配的那种畏惧!
那种全方位被碾压所产生出来的畏惧!
如果说大汉到了末期之后,各地武备废弛导致军事力量下降,那么川蜀之地同样也不例外,而且还比其他的州郡还要废得更彻底,更夸张!
冀州好歹有大戟士,先登死士,幽州有白马义从,后来还组建了虎豹骑,青州有青州兵,徐州有丹阳兵,这些都是老早就算是打出了些名号了的,但是在川蜀比较出名的精兵,都是刘备入川之后才组建出来的,早期真的就是什么名头都没有……
因此当斐潜入川之后,所展示出的军事力量,包括重甲兵卒,铁甲骑兵等等在内的军事力量,才会如此的震人心魄,给川蜀子弟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近百骑兵数量并不多,但是因为骑兵本身占据的格子就大,当在长街上摆开之后,那些在阳光之下闪耀的铁甲,冰寒的锋刃,还有那些高大雄骏的战马,马背上骑兵在狰狞的面罩之后吐出的白烟,以及沉默着一言不发,却依旧带着一股血腥的煞气扑面而来!
咸阳门上下,一时之间,只是听到了战马不耐烦的在石板上敲着铁蹄发出的铿锵声,就像是一声声的砸在了这些『川蜀百姓』的心间。
不用多说一句话,也不用多做出一个什么姿态,这些前来观礼的川蜀子弟也好,站在咸阳门上的大小官吏也罢,心中有一个念头不由自主的升腾了起来,骠骑依旧是骠骑!兵锋之下,骠骑之兵依旧无人可以阻挡!
就是这样的一只军队,击破了阴山的匈奴鲜卑,扫荡了漠北的万骑胡兵,收复了大汉几十年来失去的土地,重新开拓了西域和雪区,震慑了山东诸郡,迫使得天子都不得不承认,分出了一个西京尚书台!
这就是天下至强之军!
即便是不足百人,可是打出旗号来的时候,依旧让这些川蜀之家大户子弟不由得心悸胆寒!
能跟着刘璋李邈而来,到了咸阳门之处的这些川蜀子弟,基本上来说都是想要捞好处捡便宜的,从未想过要真的和骠骑兵马对抗,眼前虽然只有近百骑,可是又有谁能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骠骑潜藏兵马?
顿时很多人就立刻以行动来标明,这事情就是刘璋和李邈搞的,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来打酱油的……
『这……』李邈就觉得自己嗓子里面就像是堵着许多的砂石,早些时候那些流畅且激昂的字眼,似乎每一个都被湮没在了这些砂石之下,根本就冒不出来,最后努力半天只是蹦出了几个来,『这……这不可能!』
李邈傻了。
广汉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徐庶的消息!
那就说明徐庶当下应该还是被困在梓潼以北,金牛道中!
肯定就是这样!
这只是徐庶安排在成都之中,不,或许只是逃走的董和安排的……
就在李邈心念突转之中,刘璋略微显得有些迟钝,但是也更加激烈的反应出现了,他几乎是近乎于崩溃的大叫了起来,『这不关我事!我是无辜的!我……』
还没等刘璋叫到第三句,原本站在后面的雷铜上前,一把就将刘璋给按住了,并且还捂住了刘璋的嘴,使得刘璋的话最终只能是吞回了肚子里。
李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看了雷铜一眼,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没想到这个雷铜在这样的时刻依旧能够这么思路清晰,行动敏捷,当初倒是小觑了他。在这样的时刻,若是被刘璋继续喊下去,便是与两军对阵的时候,自己这一方统帅忽然说要投降竖起白旗来一样,说不得局面立刻就崩!
不过百骑而已……
不过,而已!
李邈咬着牙,自己给自己打气,一边示意兵卒要上前战备,一边朝着咸阳门下的狐笃等人大喊拖延时间,『汝乃何人?来此何事?汝欲行不轨,逆抗天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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