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骠骑兵卒前行导引,陈群跟随在后,绕过一处树林,然后眼前豁然开朗,沿着一道曲廊,复行数折,才走入一片规模不大的园苑之中。
此处是长安南城的一处别院,行入此中之后,陈群不由得一愣,他这几日在长安城中也来来往往大略走了走,却没有发现这里竟然是别有洞天,在这样的一个大都市之中,竟然还能闹中取静,有这样一处的田园别院。
长安的房价么,陈群也略有耳闻,所以这里必然不可能是郭嘉个人的财力所能购买的,必然就是骠骑将军的一处别院。
陈群垂下眼眸,似乎以此来遮蔽其心中泛起的一丝想法……
骠骑将军的护卫将其引入别院之中,前面不远处就可以看见一人坐在厅堂之中,正是许久不见的郭嘉郭奉孝。
郭嘉穿着一身半旧不新衣装,懒洋洋的半坐半躺。
斐潜的婚礼么,郭嘉干脆没有参加,没参加的理由也是非常的简单,这一点,陈群自然也是知道。
但是陈群所不知道的,依旧还是很多……
郭嘉缓缓的抬头,看见了陈群,视线上下游弋着,似乎是在认真的端详着陈群,又或是在想着一些什么,一时间没有立刻开口招呼陈群。
陈群上前一步,拱手笑道:『见过祭酒……知祭酒新领西京考正事,别来有见,果然风采更盛,让人心生羡慕……』
郭嘉仰头哈哈一笑,然后指了指身侧,『既是故人来,便容某失礼了……且坐,且坐……』
陈群谢过,然后端端正正的在一旁坐下,和形态懒散的郭嘉倒是完全不一样。
『今祭酒居京,此处甚美,可称大焉……』陈群缓缓的说道,笑容温和,似乎就是简单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郭嘉嘿然,然后摇头说道:『长文欲害某乎?』
陈群拱手说道:『在下不敢。』
郭嘉笑了笑,摆摆手说道:『亦或恃此而不恐乎?』
陈群默然,片刻之后说道:『此非祭酒所欲乎?』
郭嘉忽然拍了拍手,说道:『来人,上茶!』
陈群一愣,然后举目四顾,然后又吸了吸鼻子,眼珠转动了两下,然后看着郭嘉。
郭嘉也看着陈群。
仆从往来,将小火炉摆在堂前,然后烧水泡茶。一直到了茶泡好了,端上来到二人桌案之前,仆从再次退下之后,郭嘉和陈群都没有说话。
许多人对于后世教育之中的阅读理解往往带有偏见,认为语文书当中的那些所谓『阅读片段』的答案都是依照某个标准制定出来的,并非是原本作者的想法,这么说,其实也有一定道理,但是这些人没有更加深入的去想一想,为什么要这么理解,或者说,为什么这个答案才是可以获取分数的标准答案?
政治,是人类阶级产生之后必然出现的问题,而政治之中,很多事情不可能,也永远不会说得十分清楚明白,让一个不具备『阅读理解』能力的人都能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或是什么有利什么有弊,就像时候即便是到了后世,将一本法律原本摆在面前随时翻看,也未必有人能读懂其中的奥妙来。
居京而大美,这是『郑伯克段于鄢』。
欲害而直言,这就是『楚国白公之乱』。
陈群说不敢,郭嘉却说不恐,是在说『展喜犒齐师』。
至于后面的,就是更加简单直白了,想必那些天天叫嚣着水来水去的,一定是清楚明白了……
郭嘉和陈群的关系么,并不是十分好。或者说,两个人是不同的阶级,陈群颍川陈氏大家出身,而郭嘉虽说也是颍川郭氏子弟,但郭嘉是旁支寒门。所以在一定的程度上,陈群看不起郭嘉,郭嘉也看不起陈群。
有人说陈群和荀彧很相似,陈群就是荀彧的简化版,或者说副手的样子,所以陈群在曹氏集团当中就属于可有可无的角色,但是实际上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一定没有什么政治经验。一把手确实是很重要,众人的目光也会大都集中在南波湾的身上,但是二把手就可以忽略么?副县长就不是县长,副总经理就不是总经理?级别在那边,职位在那里,若是随便忽略副职,想必很容易就被副职搞得欲仙欲死。
更何况大多数时候,还是副职在主抓具体事项工程,而正职主要还是抓人事权和财务权,并不负责具体的那些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