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纵然有马车,但是上下车行走的时候,杨修又没有后世的什么防水胶鞋,自然鞋袜沾染了不少的雪花,若是不更换,难免沾染一地雪泥水,因此杨修也不矫情客气什么,便告罪一声,去更换沾染了雪水泥水的鞋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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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分宾主落座之后,杨修又端着茶碗喝了几口热茶汤,才算是驱赶了些腹内的寒气,笑着说道:“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途。将军兵出定北疆,战南北,修常思之,不胜向往也!”
斐潜笑笑,不接杨修的话把子,而是直接说道:“某与杨公匆匆关内一别,已有经年,不知杨公当下身体如何?”斐潜傻了才会跟着杨修的步调走,这个家伙可是“黄绢、幼妇、外孙、齑臼”的家伙,跟着他去经学典故上绕圈子,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没趣么?
杨修一愣,但是斐潜这样问,他又不能置之不理,毕竟问候家中长辈的近况,大多数出现在亲戚世交之间,斐潜既非亲也非故,结果这样的也来问,难免给人有些怪异的感觉,但又说起来不是完全不符合规矩,毕竟斐潜和杨彪都算是同朝为官,而且都是身处高位,属于两千石以上等顶级圈子,有资格和杨彪平起平坐,问一些近况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蒙将军挂念,家严身体康健,一切都好。”杨修拱拱手,说道,“家严亦常思将军‘君子之车’,‘棠棣之华’矣……”
斐潜眨了眨眼,微微笑着请杨修喝茶,当作完全听不懂的模样。什么“君子之车”,什么“棠棣之华”,都他娘都狗屁!
斐潜目光往远处转了转,似乎在看着苍穹之上不断落下的那些雪花,然后再将目光转了回来,笑着说道:“某观杨侍郎来的匆忙,衣裳单薄,特令人备了些冬衣……来人,承上来!”
两名侍从端着大大的红漆盘子,上面放着几件锦袍和皮袍,从堂外走廊走了近来,端到了杨修面前。
斐潜指了指红漆盘子,说道:“此衣,名为鸿鹄之衣也。锦袍中空,夹以百只鸿鹄,翅下雪绒而成,细腻温润,最能保暖。夫骥骜之气,鸿鹄之志,有谕乎人心者,诚也。一件赠杨公,一件赠侍郎……”
鸿鹄啊,多么高大上的名字,但是实际上呢,就是简单漂白过的鸡鸭绒。简单来说就是汉代版的羽绒服。但是问题是杨修不知道啊,听到了也是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连连说太贵重了,不敢收,不敢收……
斐潜没理会杨修的推辞话语,径直又指着另外一个红漆盘子,说道:“此乃北地独有,鲜卑境内雪狼之皮而制。今秋偶猎之,通体雪白,亦算得是个异数,一并赠杨公了……”
“狼皮?”杨修眨眨眼,迟疑了一下。
说实在的,弘农杨氏家中什么皮货没有?虎豹的就有好几张,熊罴的也有不少,更不用说普通的其他动物的了,这个什么雪狼,明显就没有鸿鹄来的高大上了,一时之间杨修就觉得有些反差大了些。
“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人心怜羊,狼心独伧;天心难测,世情如霜。”斐潜笑着,缓缓的说着,“不知杨侍郎以为如何?”
“这个……”杨修脸色变了变。
“三月”要干什么?
难倒是说开春了就要有什么大行动?
“羊”莫非就是映射着“杨”?杨从木从易,谓之日照之下也,岂不是正合三月开春阳气升腾之数?
当下“天寒地冻,问谁饲狼”?
现在天寒地冻是没有错,但是后半句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