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斐潜真没想到,李儒竟然将其推荐给了蔡邕。
说起蔡邕来,真的是文人中的牛人,单单是挂在身上的光环,随便拿出来一个都可以闪瞎普通人的眼睛。
东汉大文学家、大史学家、大音乐家、大画家、大书法家,这么多的几个大家下来,真的怀疑蔡邕是不是正常人类。
在文学方面,蔡邕最著名的就是给后世留下了《熹平石经》。
当时尚在灵帝时期,蔡邕认为当时的儒家一些经籍中,存在许多穿凿附会,文字误谬甚多,为了不贻误后学,特奏请正定这些经文。上诏允后,蔡邕亲自书丹于碑,命工镌刻,立于太学门外,碑文一共46块,这些碑被统称为《鸿都石经》,亦称《熹平石经》,作为天下读书人校订文字的范本,一时之间,太学门口热闹非凡,每天来此观览摩写的人很多,车马多达上千辆,道路都为之阻塞。
另外在音乐方面,除了被人津津乐道的焦尾琴的故事外,蔡邕还制定了蔡家五弄,《游春》、《渌水》、《幽思》、《坐愁》、《秋思》,后来和另一个音乐大家嵇康定制的嵇氏四弄,即《长清》、《短清》、《长侧》、《短侧》并称为琴曲九弄,在汉代之后甚至成为皇家取士的考核标准之一。
当然,后世的人对于蔡邕的兴趣还有一部分是来之他的女儿,蔡琰,蔡昭姬,这个就不多说了。
所以当李儒通知斐潜,已经向蔡邕举荐了他的时候,斐潜还真的是不敢相信,直至他进入蔡府的时候,还有一些犹在梦中的恍惚感。
蔡邕坐在上首位,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好。蔡邕已有多年不收弟子了,一是他现在名誉渐重,收弟子这种事情自然也要慎重;二是他女儿遇到的那些破烂事情,实在让他颇有些心伤;三是年龄渐大,确实没有什么精力尽心教导,所以干脆就闭门不再收弟子,可是现在不知道李儒是去那找到了他之前给友人的信物,让人送了回来,条件便是收斐潜为弟子,这真叫蔡邕好生为难。
李儒送信物来的时候,当然说的很是随意,也很清楚,明确解释了斐潜的父亲曾经有恩于他,现在他略有小成,得知斐潜有心进学,便托关系找来蔡邕的信物,具体收不收请蔡邕自己决定,反正他该做都到位了问心无愧。
最关键是这句“问心无愧”啊,你李儒是问心无愧了,我蔡邕要是拒绝了,那我当初说的“持此物来,力所能及,无有不允”的话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了,还怎样能“问心无愧”,被传出去我蔡邕食言而肥,那还要不要做人了?
蔡邕看着堂中的年轻人,身形修长,神韵内敛,相貌清秀,多少也还过的眼去,但是就是不管收不收,都觉得有些心塞,但是人都来了,还是先摸摸底,先问问吧
。
“汝所治何学?”——你都学了一些什么,擅长的是什么啊?
“小子粗通六经,偏好算经。”托之前的那个斐潜的福,六经大部分还记得一些,但要什么微言大义之类的斐潜就做不到了,但是算经就不一样了,开玩笑,后世好歹也是上过高中大学的人,任你东汉人再牛叉,见识过矩阵没,知道微积分否,还有那概率论统筹学……
其实斐潜还想说,不仅如此,我还知道点“阴沟里洗”,还有“比亚内”、“亚美爹”也懂得一些,可惜这些玩意在东汉完全用不上……
蔡邕颇为惊讶,因为算经这玩意在东汉是属于非常尖端的学问之一,不是普通人玩的转的。此时《周髀算经》成书才两三百年,且文章多隐晦不明,没有强大的想象力和推演能力的就算看到文字也是抓瞎,比如《周髀算经》有这样一段描述,“若求邪至日者,以日下为勾,日高为股,勾股各自乘,并而开方除之,得邪至日”,这个就是勾股定理,如果是有看没有懂的,那算经就与你无缘了。
还有另外一本相对好一点,也只是好一点点而已,就是大名鼎鼎的《九章算术》,但此时的《九章算术》还没有得到刘徽整理和注解,还是非常杂乱无序的,虽然是和生活中的一些具体问题比较贴近了,但是仍然属于不平易近人的那一类书。
蔡邕一下子有点兴趣了,毕竟这个时代研究这玩意的人比较少,同好难寻啊,于是随口就出了九章里面的一道题来试试:“今有邑方不知大小,出北门二十步有木,出南门十四步折而西行一千七百七十五步见木,问邑方几何?”——翻译过来就是有个方形的小城,出了北门20步有一颗标志物大树,然后出南门14步后向西走了1775步后才看到那棵标志物大树,求这个方形小城的面积。
别看题目短小,但是涉及的东西相当多,除了基本的数字运算外,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相似三角形的定理,还要懂得二元一次方程式的解法,在九章算术中属于中等难度的题目了,蔡邕也是随意拿出来试试看看斐潜有没有真的懂算经。
但是这中学生难度的题目对斐潜完全不是问题,向蔡邕要了纸笔,画了个图,列一下方程,直接就算出来答案。
蔡邕在一旁伸着个脖子看着,这个图大概能猜得到是示意图,那么图上的abcd1234这些鬼画符是个什么玩意?顿时心中痒痒的,但想问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斐潜有心把后世那个坑人的30元钱的数学题拿出来显摆显摆,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个30元住店的题目本身就有些误导,普通场合说说也就罢了,像这种大儒面前要是被人家看破了,会不会从题目引申到人,那就不好玩了,搞不好落下一个“奸猾”的名号,这个人生基本上就毁了。
所以还是装老实吧,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