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许南潇太过忙碌未曾注意,结果她不慎踩着那滩水之后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可是这门滩等四地码头上说一不二的局座大人!这岂非故意是给她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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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许南潇并未立即发飙,而是等到王秀荷抵达之时,故意让这五个老人家站在大门口受训,这自然是许南潇故意为之。
从许南潇的训斥数落当中,王秀荷得知这五位老人家原是后备营的伙夫,但后备营在立营之后只有个临时驻地,且那块地就在许南潇规划的门滩东码头之后的新建市集区之内。
当汪庆达率一千后备营将士跟随唐世勋北上祁阳县之后,许南潇没隔两日便收回了那块地,在驻地内的数十个伙夫杂役等自然被赶了出去。
好在修建新码头和新市集皆需极多的人手,许南潇便将这些人进行了分配,而这受训的五个老人家是其中最年长者,许南潇便安排他们在码头市集管理局内做伙夫兼扫夫。
要说这五个老人家都已年迈,许南潇这番安排已经算是不错,至少她还给了他们一份活计不是?可他们当中一人竟敢给她难堪!她如何能忍?
而后许南潇对这五个老人家说,你们谁造成的疏忽自己站出来承认,否则五个人全部辞退!
当许南潇说了这番话以后,有四位老人家顿时便跪在地上泣声磕头。
他们都是逃难过来的苦命人,能有口饭吃已是难得,即便在这儿扫地做饭也没几个钱,但他们本就年迈,在这干活至少每日中午能吃得一碗公家饭,这也能给他们的儿女孩子们少些负担不是?
而站在最旁边的一个老人家却并未下跪,他对许南潇抱拳施礼,是他的疏忽,请许夫人莫要再责怪其他人。
许南潇闻言冷笑道:‘老熊头,原来竟是你的疏忽?那你为何还不跪下认错!’
老熊头摇头道,错在他,他认罚,但不能跪。
站在许南潇身后的一个汉子顿时大喝:‘放肆!认罚便跪下听候局座大人发落!’
老熊头虽个头不高且骨瘦如柴,但那腰杆子却硬得很,他竟站直身子大义凛然地喝道:‘唐老夫子曾在后备营对众将士训话,汉人的脊梁不可弯!膝盖更不可软!’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皆神色一变。
许南潇已是气得神色铁青,她本是想给王秀荷看看她在这儿有多威风,结果反被这犟老头儿给当众打脸,这她如何能忍?
于是她寒声道:‘好你个老熊头!膝盖不能软是吧?那你便站着受十板子!’
老熊头毫不畏惧地抱拳道:‘请许夫人责罚!’
而后一个大汉拿着板子便狠狠地抽打老熊头。
当时护送王秀荷的有军债事务所的六个护卫和一个随从,七人皆低声议论,这瘦老头儿怕不得有五十来岁了吧?没想到挨如此重的板子竟连哼都不哼一声,且那下盘站得极稳,他定是个练家子云云。
唐世勋听到这儿不禁眉头紧皱,语气不满地说道:“你当时就在一旁为何不去劝解?还有许南潇那蠢婆娘,她可是管理局的局座!怎可如此当众欺负一位老人家?”
“劝解?”王秀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奴家那时怎晓得老熊头是何许人也?且许南潇被扫了脸面正在气头上,奴家那次去又要与她谈一桩上万两银子的买卖,怎可能为了帮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家而使自己在跟许南潇谈价时陷入被动?况且您以为老熊头是故意用‘膝盖不可软’去扫许南潇的脸面?其实这老熊头精明着哩……”
王秀荷似笑非笑地说道,诚然,许南潇做事雷厉风行且个性张扬爱面子,但她同时也颇为照顾自己的手下。
若是个青壮年犯下了这等疏忽,恐怕许南潇早就劈头盖脸地破口大骂了,不过她骂归骂,除非是犯下严重的失职或大错,一般的错误她不会开除人,毕竟这年头谁都不容易,能有份稳定的活计已是难得。
正因为老熊头等五位老人家的年岁大了,许南潇才只是让他们主动认错而已,之后她最多是多骂上几句,骂痛快了也就过了,她犯得着去当众杖责老人家而使自己徒惹骂名?
但巧的是当日这事又是许南潇故意想在王秀荷面前显威风,若非如此她何须把五位老人家给叫到管理局的大门口训斥?
而老熊头同样察觉到了这一点,就以那一滩小水的疏忽,何须把他们叫到外边来训斥?况且许南潇又并未真个摔在地上,怎可能开除他?
加之许南潇当众打他一个老人家的板子,她又是高高在上的局座大人且极爱脸面,故此他这十板子极可能捞到些好处。